好一番惊心动魄的缠斗之后，林白才终于被人捞了上来。
太子遇刺这样的大事对于整个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自然是不必多加言表。
林白昏死过去，也自然是不会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趟鬼门关，同时也不会知道外面的天地乱成了什么样子。
只记得他睁开眼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身体沉重的不行。
他在病痛中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好像是一种梦境的召唤。林白睁开眼，没能看清楚摇摇晃晃的烛火，只感觉脖颈上骤然一紧。
而后便是扼住咽喉的窒息和无尽头的黑暗。
***
姜离很是沉静的听林白讲述完他自己未来两年的生活。
中间可以说的上是没有任何起伏波动，一切发生的都是那样的猝不及防。就像是那离奇的刺杀和突如其来的麻绳。
“不对！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外放做官去了的？”
林白不多想的说道：“遇刺之后，我一直病的很严重。好几次都是意识清醒了，但身子醒不过来。有一次，我听见当时照顾的我的内侍们说的，你已经被外放做官了……至于其他……”
林白有点内疚自己的无用：“都不知道了。来到这里之前我最后看见的一个人是裴竹仪，他好像是很慌张的去找我。”
姜离和林白眼对着眼的瞅了一会儿彼此。
姜离慢慢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毕竟是在长公主为了给他相看妻子而举办的宴席上遇刺，他身为长公主的养子，来侍奉照顾你也没有什么错处……”
两个人的脑子加起来只有一个人的脑子大。
居然还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妄想将这样复杂的事情弄清楚。
林白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又困了？”姜离正在着急的给林白分析凶险是如何产生的，结果身为当事人的林白自己还困了起来。
姜离顿时感觉自己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皇上不急太监……不对，林白现在还不是皇帝。
傻子完全忽略自己也不是太监了。
不管怎么说，姜离都没能够阻止林白迷迷糊糊犯困，也不敢说强行打扰这个娇病的太子，姜离只能喊了孟九安过来，伺候他家殿下去睡上一会儿。
林白的寝殿再次点燃了熟悉的香气。
林白嗅闻着，眼皮直打架。
一早上都没有好好待在林白身边的孟九安此时正守在他的床边，少年太子正肆无忌惮的抓着他的手，缓缓陷入梦乡之中。
孟九安垂眸盯着林白纤细的脖颈。
吞咽了一下。
***
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玉环脸上那一只格外个性的眼睛正看着林白不放。
“诶诶，你好好的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你明明是按照我和你讲好的路线走，到了该死的时候死掉了就可以，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的事情！
你是不是……”
一只眼一眯，玉环手指着林白上下拜摆了摆。
“你是不是又想要像是上次一样，给我来一个阳奉阴违，让我不能好好的收集功德？”
玉环的担心完全是有道理的。
毕竟他一点都不想要下一次画到耳朵的时候，林白还是要一边一个的给他画。
那也太心酸了些。
林白清了清嗓子，对于此事娓娓道来。
“我不过是把你和我说的事情换了个当事人的角度，只单单说给了姜离一个人听。他整个看起来很规矩，但实际上也是被宠坏的小公子根本就没有多大的能力去改变未来的一切，所以你刚才顾及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其次。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玉环震惊的眼睛都睁圆了。
“为了我好！？”
林白严肃点头：“当然是为了你好。”
“上个世界的事情的确是我做错了，我认错。而我现在做出来的一切就是为了弥补上个世界犯下的过错啊。”
林白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不去路边招摇撞骗实在是可惜。
“小太子原本死后，其实根本就掀起不了太多的波动，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经常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人，死了就死了，大庆没了太子，照样能好好的运作下去。
自然的，等到太子死后，你收集到的功德本身就不是很多。但是……我这样的一番操作下来，诱因姜离、孟九安、皇后三人搅动局面，把我这个在深宫中默默无闻的太子暴露在众人眼中。”
林白那莹白色的面庞上，满是春风得意。
“这样一来，我恰到好处的死亡，自然是能够得到这个世界气运的认同。你也能收集到远远高于这个世界原本的功德数量，何乐而不为的事情，你有什么好顾虑的。”
玉环单手撑着脑袋，好像是很头疼的样子。
“你是不是舒服日子过了两天，忘记了你原本就是一个被人嫌弃的存在了是不是？我看就是上个世界的那个什么……吴瑕玉对你太过宠爱，这才让你认不清楚当前状况！”
玉环抱着胳膊，一只眼也要高冷。
“我记得。”林白轻笑一声，道：“你说过，我的每一次死亡，其实都是在以小博大，用我一个人的死亡，在拯救更多活人的性命，是也不是？”
玉环在这样的事情上没有什么好否认的，当即痛快的认同。
“自然！”
林白紧跟其上，说：“我的死亡并不被公开，就算是死了，也只是沉默的死亡。因此换来的功德，其实只有这些人的安居祥和而已。或许，我们早就应该换一个角度，比如说，你知道天上神仙之中，许多神仙其实都是后来飞升。
又或者是受到了人间香火的供奉。”
林白娓娓道来，声音也是那样的蛊惑人心。
“从人间得到了好处，因此就有了一个‘偿还功德’的说话。因此，这些神仙都要按时的完成一些人间的心愿，或者是帮他们除妖斩祟，灭灾化福。”
“这对于人和神来说，像是一种公平的交易。”
“你给我功德，我帮你解决困难。”
林白的眼瞳漆黑，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井水，平静的水面上看不见一点情绪。
“你要的是功德，那么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功德，我们不如废物利用起来，用我那微不足道的死亡作秀，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死亡是有意义的。而在此期间，他们对我怎么误解唾骂，那都没有关系。
只要等到我死亡之后，将所谓的真相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对我产生内疚、后悔……这样一来。”
“信奉就多了，功德也就多了。”
林白笑得狡猾，像是很久之前和玉环才刚刚见面时候一样。
“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觉得玉环是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玉环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
他确实是拒绝不了。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