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栖霞谷不远处的有一座山峰,孤峭耸立,站在峰顶之处,就可以轻易将栖霞谷内的景『色』一览无余。
而在早些时候,当荣嘉他们刚刚踏进栖霞谷中的那一刻,孤峰的峰顶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身影,这是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老者,身披一袭简朴的麻衣,负手俯首,视线落在了栖霞谷内。
今天在栖霞谷内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被他尽收眼底,包括发生在『药』王殿中的一切,厚厚的墙壁并不能阻挡他的目光,而他的脸『色』也随着谷内那些事情的发展,时而惊异,时而恍然,时而皱眉,时而长叹,仿佛看戏般地兴致盎然。
等到谷内的一切终于落下帷幕,麻衣老者有些满足地长吁了一口气,摇头笑着自语道:
“很多年以前,赤烈那小辈拐弯抹角地从我这里打听洪荒之事,当时老夫不以为意,随口指点了他几句,没想到原来他在谷内藏了这么一条洪荒生灵,以前倒是有些小看了他的城府。”
然后麻衣老者抬起了头看向上方,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仿佛是对着什么人轻声说道:
“一只来自早已避世不出的青丘狐族的小狐狸,一条本该在天地间死绝的相柳,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世间的异物,哦,还有一名老夫依然看不明白的少年天兵。呵呵,这一次,你又准备做什么?”
然而在他的头顶之上,却是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浩渺青天,寂静无声。
“呃······”
一声突然响起的打嗝声,打破了峰顶的寂静。
麻衣老者原本凝重的脸『色』化为一丝无奈,看向了自己的身旁。
在他的脚边,踞坐着一头半人来高,胖乎乎的黑『色』小熊,此时正用两只厚厚的熊掌捧着一个不知从哪掏『摸』来的野蜂窝,啃得不亦乐乎,还不时打一下饱嗝,而它那圆滚滚地熊头之上,隆起着几个红肿的小包,不用说,这肯定是刚才偷蜂窝时付出的代价。
麻衣老者看着这头小熊的眼『色』充满溺爱,伸手不轻不重地在小熊的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你这头憨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你的世敌可是已经出世了啊!那相柳和你这一族可以说是仇深似海,一旦碰上必然是不死不休之局。”
正在大快朵颐的小黑熊,被麻衣老者打扰了享受美食的时光,却也没有气恼,只是懵懵懂懂地抬头冲着老者咧嘴一笑,憨态可掬,而它头上的那几处红肿,却是在被老者一敲之后,神奇地消失了。
麻衣老者再次摇头叹了口气道:
“罢了罢了,从今天起,你也别想着偷懒了,老夫可是要开始认真训练你了。那相柳既然重新出世了,和你之间必然会有一番因果纠缠,而它被带往的那处青丘之地,可说是现在这天地间,洪荒传承保存地最完整的几处地方了,我可不想到时候你和那小恶物一碰面就被轻易地宰了。”
一边说着,麻衣老者轻轻一把抓起小黑熊颈后的『毛』皮,拎着放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抬腿迈了一步,就来到了峰底之下,接着晃晃悠悠地向着雁回山脉的深处走去,眨眼间,一人一熊就消失在了群山之中。
······
在荣嘉离开之后,发生在栖霞谷内外的事,出现的人,不管是那来历神秘的青『色』小狐,还是默然旁观的麻衣老者,都只能算是栖霞谷之役后的一些余波,至少和现在的荣嘉,还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其实在某个地方还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件对于荣嘉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是一处不可知之地。
四周弥漫着浓厚的深黄『色』的雾气,而在这些雾气的中心处,有一处巨大的虚无空间。一块五六丈见方的圆形玉碟悬空漂浮在这神秘的空间中,玉碟的某一面光滑如镜,散发着微微的幽光,上面有无数复杂的线条或符文在不停地浮现生灭,透着一丝玄奥难明的气息。
而玉碟之前,盘膝坐着一个人,同样是悬空漂浮在虚无之间。
这是一个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的人,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汇去描述他的话,或许完美这两个字能显得稍微贴切一些。
不管是容貌还是身型,这个人都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完美之感,而且在他的身上似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很难判断他的年龄,甚至『性』别。
这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盯着玉碟,不知已经坐了多久,也不知将会再持续多久,这本来应该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然而这个人的脸上却有着某种莫名的满足之『色』,那些古怪玄奥的线条符文落在他的眼中,仿佛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风景一般,因为天地之间,他是唯一一个能看明白这些线条和符文所代表的意思的人。
在某一个时刻,玉碟上某个角落里的某一段线条突然微不可察抖动了一下。
在这些纷繁扭『乱』,不停幻生幻灭的线条符文中,一根线条的抖动看上去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然而玉碟前面那个人却几乎同时皱了皱眉,他注意到了那一次抖动,这是一次绝不该发生的抖动。
而在同一个时间点上,凡间北俱芦洲雁回山脉栖霞谷内,殷若兰正拿着那枚铜镜照向荣嘉,然后铜镜片片碎裂。
不可描述的空间内,玉碟前的那个人缓缓站了起来,他清楚那段线条所代表的含义,那根不起眼的线条,其实代表着天地间的某一种规则,而现在这规则似乎出现了问题,这是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在那玉碟之上,那些线条和符文的每一次变化和生灭其实都是有亘古不变的规律在其中,这些规律只有那个人清楚,并且深深地镌刻在他的神魂中,而刚才的那一下抖动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于是,在枯坐了不知多少年之后,这个人罕见地再一次站了起来,而他上一次这么做,似乎是万年以前的事情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天地在他心中划过。
下一刻,他睁开眼睛,眉头却锁地更深了。
因为他刚才默察三界,却没有发现那个引起异变的原因,而本来在这方天地间,是不应该有任何人或者事能够躲避他的注视的。
所以他知道,这个天地间,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一件脱离他的掌控的大事。
他低头想了想,然后决定要召唤某个人,接着他的嘴唇微动了几下,声音穿透浓重的黄雾,传过不知多少遥远的距离,准确地在某个人的耳中响起。
“小四啊,你来我这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