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明”姓赵,赵旭明,炼气十一层修为。但年龄较小,未满四十岁。这等人才,放在玄天宗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成为精英弟子几率极大。不过,既然出身小势力,有再好的天赋,也要蹉跎岁月。
张元敬欣赏他的天赋,所以点其跟随。
“珲山在哪个方向?”
“回禀前辈,在西北方十五万里外。”
“嗯,每次集市参与的修士多吗?”
“很多,每次都有数百人吧,炼气修士居多,筑基修士也有百数。基本上,常年活动于附近区域的修行者,都会参加。”
“那结丹境修士呢?会不会出现?”
“很少出现!这一带地方,总共就有三个结丹修士。晚辈猜想,这些前辈若有需要,只怕都去六岳仙城了。”
张元敬神色一动,笑问道:“你也知道六岳仙城?”
“回前辈,晚辈曾听家师提起过,他筑基有成后,专程去过一次仙城,由于路途遥远,中间还遇到一些危险,所幸运气不错,安全回来了。”赵旭明话虽不多,但心思活泛,敏锐意识到张元敬对六岳仙城感兴趣,便多说了几句。
“哦,尊师去过,倒是不错。”
张元敬点点头,正要继续问话,笼罩山间的神识已发现猎食完毕的猿十三正从林中飞奔而来,便站起身来,传音给它,让它偷偷跟在后面,不要暴露。遂又转头向赵旭明说道:“我们出发吧,一路上,你若有修行上的疑问,尽可提出,贫道自会与你解答。”
说罢,祭出飞剑,拉起一脸喜色的赵旭明,向西北方向而去。因带着炼气修士,张元敬没有全力飞遁,用了二十来天,方才飞到珲山脚下。
珲山方圆五千里,灵气氤氲,乃是一处上好的洞天福地。结丹修士火云上人在此开辟道场,广收门徒,在周围百万里范围内极富盛名。
珲山集市的举办地,便在山南的飞凤谷。张元敬两人在谷外找了一处僻静地方,开辟两个简易洞府,等待闵辉烨赶来。
此时距离开市尚有十日,已有很多性急或路途较远的修士,提前赶到谷外。不过,以炼气修士居多。
张元敬闲着无事,对赵旭明的请教倒是来者不拒,有问必答,而且指导入微,让其大有收获。同时,还选了一件与其功法相合的中品法器赏了与他。这也算是他对闵辉烨释放的善意吧。
又过了七日,一日清晨,闵辉烨终于匆匆赶到,与他一起的,除了他的另外三名弟子,还有十多人,其中有两个筑基境修士,当是摩天洞五筑基中的人物。
“前辈,这是在下的两位师叔。”闵辉烨与那两个筑基修士走了过来,一边抱拳施礼,一边与他介绍身边两人。
“见过道友,鄙人乌远光!”乌远光是筑基境后期修为,不过年岁极大,脸色灰败,怕是没有多少寿元了
“见过道友,鄙人邓云飞!”邓云飞是筑基境中期修为,是个看起来约莫三十七八岁的中年汉子,根基颇为扎实,修为甚是浑厚。其人一脸憨厚,时常挂着笑容,很少说话。
“两位道友幸会!贫道张敬。”张元敬打了个稽首,微笑着说道。
“张道友,乌某添为摩天洞主事,今次特地赶来,就是要当面感谢你仗义出手,拯救闵师侄于危难之中啊!道友但有什么差遣,只要乌某能够办到,必不推辞!”乌远光寒暄过后,又给张元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言辞恳切地感谢张元敬对闵辉烨的援手。
闵辉烨在他身后,也是一同行礼。
张元敬侧身让开,连忙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道友不必多礼!”
乌远光翻着有些昏黄的眼珠细细打量他几眼,突然问道:“在下冒昧问一句,道友从何而来,欲往何处?”
“从东方而来,欲往六岳仙城。不知道友可有指教?”张元敬见此人似是有话要说,便如实将自己的目的地说了出来。
“呵呵,果然是去六岳仙城。在下因道友是筑基大圆满修为,又听辉烨说你在匆匆赶路,便猜到可能是去六岳仙城。”乌远光咧嘴笑了笑,继续说道,“不瞒道友,这三山七洞的筑基大圆满,有一个算一个,早几年便都去六岳仙城了!所以,现在要见到一个大圆满修士来,可是不易呢!”
“都去了?”张元敬大吃一惊,“可是为了玄阴洞之事?”
“不错。连道友这等僻远之士,都得了消息,这一片区域的筑基修士,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乌远光摇摇头,似乎有些伤感,也有些悲愤,“在下若非修为不成,也会去的。”
张元敬意识到,玄阴洞之事必然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内情或变故,不禁问道:“贫道无缘得到玄阴令,只是想去碰一碰运气,难道这一片区域的筑基大圆满修士,也如贫道一样,都是去六岳仙城碰运气?”
“非是如此!看来最新的消息,道友还未听到。正好让乌某为你介绍一番。”乌远光语气萧索地说道,“大概在十年前吧,星月门发布消息,说是要招募二十名筑基大圆满修士,进入玄阴洞采集玄阴草。具体标准,听说除了修为外,还要求来历清白,并与星月门签下一个生死契。”
“二十名筑基大圆满修士?”张元敬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星月门为了反制五派的小动作,竟然搞出这么一个大手笔,还要审查来历,难道是要与五派撕破脸皮吗?一般而言,筑基后期的散修可能不少,但能进入大圆满的,就不多了。星月门放出风声要招募二十个,明显是放开架势与五派相争。
看来,这一趟玄阴洞之行,恶劣的环境还只是其次,人心难测的修士才是最危险的。
“不错,二十名!不过,十年过去,这名额似乎还有剩余。听说,不是没有人去应募,而是审查过于严格。当然,道友只要说得清来历,获得玄阴令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乌远光不太看好张元敬,但也没把话往满了说。
张元敬已有玄阴令,并不在意此事,便含糊地说道:“看来贫道还真是后知后觉!不过,即使知道了,怕也赶不上。贫道也是最近才功行圆满,因为寿元不多,这才想着去六岳仙城寻个机缘。哎,天命无常,该有则有,该无则无,贫道也只能认命。”
“谁说不是呢!与天争命,终归还是争不过天啊。”乌远光深有同感地附和一句。
一旁的邓云飞、闵辉烨一直静听两人交谈,此时见两人同病相怜,感天叹地,都是一副悲怆的模样,连忙出来开导几句,活跃气氛。
闵辉烨笑着说道:“难得前辈与乌师叔一见如故,不若先入飞凤谷,我们摩天洞也算是每次集市的协办一方,倒是可以先行进驻的。”
张元敬自无不可,便在摩天洞众修簇拥下,先入了飞凤谷。飞凤谷的守卫,乃是珲山道场的弟子,一面将众人放行,一面却将有筑基大圆满修士到来的消息迅速上报。
飞凤谷因谷中有一块巨岩形似凤凰而得名。谷中地方宽敞,在凤凰岩下有一块四五里方圆的平地,建有大大小小百余间房舍。房舍之间,留有道路,正中有一条三丈宽的长街,倒与一般仙城的坊市颇为类似。
摩天洞在谷中的驻地,是一座三层小楼,名为摩天阁,一二层用于买卖交易,三层用于招待贵宾。集市持续十日,要在谷中找个休憩的地方,也需不少灵石。
众人在摩天阁三楼大厅分宾主坐下,天南海北聊了起来。张元敬心有警惕,乌远光人老成精,自不会说犯忌讳的话题,只说一些掌故和趣事,间或讨论一下修行上的难题,邓云飞、闵辉烨在旁凑趣说上几句,倒让陪坐下首的一干炼气弟子收获不小。
到得午时,又摆出宴席,琼浆玉液,仙果灵草,又有当地出名的特色美食、各种点心,满满一大桌,十分丰盛。摩天洞三筑基频频劝酒,甚是殷勤。
张元敬以往对这种场合并不甚喜,不过远离山门数千万里,又在偏僻渔村苦修二十载,寿元已是所剩无几,倒也有些怀念这种高朋满座、高谈阔论的场景,遂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一时宾主尽欢。
临到宴饮要结束时,乌远光让邓云辉和闵辉烨带着众弟子先去休憩,自己则拉着张元敬说道:“道友若是非要去六岳仙城,却是要小心了!乌某听说,现在前往六岳仙城的路上,最危险的就是筑基大圆满修士了。”
“这是为何?”张元敬愕然问道。
“自然是为了玄阴令!没有得着玄阴令的筑基境后期修士,甚至筑基大圆满修士,截杀任何前往仙城的筑基大圆满修士,尤其是进入仙城二三十万里范围后,被截杀的概率极大。”乌远光摇摇头,浑浊的双目迸射出冷冽光芒,似乎对此极为愤怒。
“令牌不都在五派修士手中吗?难道他们是独自上路?五派没有遣结丹境修士保护?”张元敬疑惑地问道。
“道友难道不知,五派修士的令牌有不少被非五派修士抢走了?这些修士冒着风险从五派夺得令牌,结果,在进入六岳仙城前,又被别人抢去。尤其是一些寿元将尽的筑基后期或大圆满修士,完全杀红了眼,只要在通往仙城的路上见到筑基大圆满修士,只要杀得过,就先杀了再说。”
乌远光双眸盯着张元敬,眼中突然闪过悲哀之色:“辉烨师侄的师父,我摩云洞二百年来唯一的筑基境大圆满修士,就死在了前去六岳仙城的路上!”
“什么?”张元敬大吃一惊,下意识就问,“道友是如何知道的?”
“我宗中有一种秘术,凡修士事先留下一滴精血,其若是死于非命,可传出一道简短意念。我这师兄,传回四个字:‘强手截杀’!原本乌某也不知凶杀是谁。后来听说六岳仙城周边,有修士截杀筑基大圆满修士之事,方才推测他死于此等人之手。”
乌远光眼中悲意愈浓,几乎要滴下泪来。
张元敬想来想去,却觉得此事颇为蹊跷。筑基后期及大圆满修士截杀前去仙城的筑基大圆满,而且不论有无玄阴令,都狠下杀手,此事怎么看都没有道理。只是没有更多信息,无法作深入推理。便问道:“闵道友可知此事?”
乌远光摇摇头,面露悲怆地说道:“没有告诉他。此事,只我一人知道。我也不准备告诉他们,预备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反正都死了,不如让他们以为是死在玄阴洞,至少心里好受一些啊!”
张元敬肃然起身,郑重行了一礼:“多谢道友示警,贫道感激不尽!此事,贫道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乌远光摆摆手,情绪低沉地说道:“道友不必客气。你是闵师侄的救命恩人,对我摩天洞是有大恩的。乌某也帮不上道友什么忙,只能提供一些信息,希望对你有所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