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张元敬又与吴基雄、庆伟雄、林独善三人会面两次,共同揣摩那四象绝机阵。
此阵名曰四象,其实用的还是五行阵的底子,四方位置各立一人,以阵旗操持某一种属性灵力,中间阵盘则依靠灵石补齐第五种灵力,如此形成完备之阵,对外可攻可防,对内则抽空灵力、隔绝灵机,将敌人困死其中。
按吴基雄所言,此阵重在封控,辅以灵石的话,不会损耗多少法力,有充足余力应付从阵外而来的突袭。此阵甚简,只可覆盖二十来丈范围,若在开阔之地,用处不大,但在玄阴洞那等狭小空间,可算攻伐利器。
此阵掌控起来并不复杂,只需将阵旗以法力炼化,便可初步运用。若能稍加操练、熟悉阵理,便可娴熟配合、运用自如。
四人又商议,若采到玄阴草,由抓阉决定归属,待四人皆得灵草,再商议后续行动。
四人熟络后,又相互交易天地灵材,或互帮制造战斗之物,或炼制补元疗伤之丹。
张元敬也以灵兽材料,从吴基雄那里换到了炼制筑基丹最重要的一味主药紫龙参。
交换之时,吴基雄还笑着说,若非是共进退的伙伴,此药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往外交易的,便放在储物袋中,失落在玄阴洞,那也是不会卖的。
这无疑让张元敬对其好感大增,警惕心有所放松。但是,也并未完全相信此人,倒不是发现其有什么异常之处,而是当年被师弟师妹偷袭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在特殊环境中,人心会如何变化,往往不可预料。
玄阴洞之行,他要去拼命、去争机缘,早已做好此行失败、身死道消的准备,但也不愿被人利用,成为他人获得机缘的踏脚石。
几个月时间已是倏忽而过,玄阴洞即将开启。
这日清晨,一艘三十余丈长、三四丈宽的巨大飞舟,悬空停立于六岳仙城上空。此舟通体银色,前后狭长,中部宽厚,下方上圆,开有门窗。这是一艘中阶跨域飞舟,是星月门以往作为南域大宗的底蕴所在。
跨域飞舟分为三阶,均可乘坐百人。下阶日行五万里,日费中品灵石三十枚。中阶日行二十万里,日费中品灵石八十枚。高阶日行五十万里,日费中品灵石一百五十枚。高阶跨域飞舟难得一见,非超级大宗无力维持。一般的大宗,均会建造中阶跨域飞舟,作为宣威、出行、作战、运输之用。
此去玄阴山,距离约在二百万里,中阶跨域飞舟需用时十日,耗费即为八百中品灵石。可谓大手笔!
张元敬与其他修士一样,怀着深深的震撼,在星月门六位结丹长老和五派五名结丹长老注视下,屏气凝神飞入飞舟之中,选了靠后的一个临窗位置。
飞舟作为大宗的战略级武器,轻易不会动用。在玄天宗时,他尚未有机会乘坐飞舟。当初,即使派遣大批弟子前往舒弥山与魔修作战,宗门也没有启用跨域飞舟,而是由带队结丹驾御风车前往。
飞舟后方是机关舱,那里防备森严,禁制层叠,那位名叫侯至焕的结丹后期修士,大马金刀地坐在舱前,闭目打坐,一副诸事不理的模样。
机关舱内是飞舟所有阵法的总控所在,动力阵、飞行阵、防御阵、攻击阵等一应阵法,均由机关舱内的各式机关操控。由一名结丹初期修士执行所有操控事宜,其余人等,包括侯至焕在内,均不得进入舱中。
飞舟前部由特殊灵材制成,锋锐而坚韧,如同长枪的枪尖,可以冲破任何法宝阻挡,即使对上元婴初期修士或稍弱的灵宝,也可全力一撞,与之俱伤。这是飞舟唯一的攻击武器,通常只用来冲破阻拦,迅速逃离。
飞舟中部是客舱,一共二十排一百一十二个座位,座位前后间距五尺,左右间隔在一尺左右,设有禁锢阵法,凡入座者,在飞舟未曾停下时,不可站起,否则阵法激活,视为敌人。对于修士而言,一坐多少年都只是等闲,因此这一项规矩,并不成问题。
“各位道友,飞舟马上启动,请各自坐好。如有需要,请举手示意,本人王玄一将会及时为您解忧!”这是一个相貌俊美、丰神挺秀的年轻修士,看气机年岁甚小,但已有筑基后期修为。
飞舟上,算上驾驭飞舟的结丹修士,星月门一共有七名修士,其中六名是结丹长老,此人是唯一的筑基修士。
张元敬不觉多看了两眼,为其资质所惊,粗看起来,此人比玄天宗的大多精英弟子都要强出几分。或许,是如张妤一般的单灵根。
飞舟上空余的座位甚多。星月门给五派发放令牌五十枚,又加招二十位筑基大圆满,但最终只得五十余人。
众人无话。数息之后,窗口升起一层透明琉璃,隔绝内外。尔后,便闻“哧哧”之声在后方响起,飞舟开始动了起来。往下方看,仙城中有数千修士站在屋外,一个个目不转睛地仰头看着,有的脸上还带有几分艳羡之色。
片刻之后,只听“嘭”的一声轻响,飞舟向前一个弹射,瞬间飞出一里有余,尔后继续加速,直至每息两里,方才保持匀速,径直向着北方而去。
张元敬看了半日风景,一切皆是飞速后退,只能向远处去看,但除了枯燥的山林水草,并无什么不同风景。这必是一条星月门走惯了的路线,沿途避开了一切凡人国度,专从荒僻而少人烟的地方飞过。偶有修真势力,也是见怪不怪、波澜不惊。
后来,张元敬也不看了,只闭目打坐,修养神魂。不过,脑中始终是杂念丛生。此行之危险,远在意料之上。
那日听吴基雄说起阴火蝠的厉害后,他又见过一次劳德仁,旁敲侧击打听了一番,基本属实。他虽然身携厚土化育鼎这件重宝,但自身修为境界太低,此鼎并不把他当回事,每次开口必自称老爷不说,还只在见到好处时,才会顺手帮他一把。若是单纯遇险,此鼎到底会不会出手,他心里也没有底。
因此,时而忧惧玄阴洞危险重重、性命难保,时而想着即使得了悟神丹也未必能够突破,时而又想起张萱张均张妤他们三个,时而闪过天阙山的景物以及周正明、霍小凯的身影……一时间竟是思虑纷呈、念头频转,始终难以入定。
飞舟飞行十日后,远方天际之上,一座直插云天的巨峰如同擎天大柱般,印入诸人眼帘。巨峰四周,却是绵延数万里的广袤沙漠。漫漫黄沙之中,巨峰巍峨,显得遗世独立、卓绝不凡。
舱中筑基修士,多在二百岁以上,但多半都没见过这般景色,不觉扯着脖子,透过琉璃窗极目远眺,口中啧啧称奇。
前排有一修士突然一指山峰顶部,惊奇地说道:“邓道友,那便是阴阳煞光吗?”
张元敬顺其所指看过去,见山峰顶部果真有乳白光芒明灭闪动,其中似有物放光,但又微不可察。
被问之人答道:“不错,正是阴阳煞光!此光乃是天地伟力,甚是奇特。据说化神以下,触之即灭!”
另有一修在旁问道:“连元婴后期大修士也抵御不了此光?”
先前答话之人说道:“据说当年千剑门第一次进攻玄阴山时,领头的便是一位元婴后期大修士,此人领着两个元婴初期修士从天中攻打山门,被这阴阳煞光侵蚀后,修为大降,直至寿尽陨落,也未能重回后期之境。随其而来的元婴初期修士,当场便有一人元婴湮灭。
“正是那一战,震慑了四方强敌,此后再无人敢于从空中侵袭星月门。后来两次,千剑门的元婴根本不敢飞天,只能带着一众结丹老老实实从沙漠中穿过,到山脚下攻打护山大阵。”
旁听的几人皆发出惊叹之声,久久没有说话。
先前答话之人谈性高涨,憋了几息,见众人都没有问话,便主动说道:“从下方进攻,也非容易。诸位看这个沙漠,可不简单,正是闻名遐迩的烈炎狂沙。沙漠中火气浓厚狂暴,即使是修炼火法的修士也不能久抗。
“这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沙漠中生存一种火浆蚁,单个实力通常只如炼气修士,但成千上万只集结起来,结丹修士也要退避十里。偏这火浆蚁喜食一切灵机旺盛之物,但凡修士一入沙漠之中,火浆蚁便会群聚袭来。因此,跨过沙漠去攻山,非是实力强劲的大宗,根本支撑不了几日。”
有一人不解地问道:“若是如此,玄阴山上天材地宝甚多,又有那么多修为深湛的修士,这火浆蚁难道不会攻打星月门?”
先前答话之人小声说道:“怎么不攻,每天都攻,时时都攻。火浆蚁最喜阴性灵物,尤其是玄阴山上修炼阴属性功法的星月门修士。故此,星月门修士无一日不处于危机之中,无一日不与火浆蚁对战,无一日不在争分夺秒提升修为。
“为何星月门数千年来,结丹境修士始终能保持在十五人左右,而且必出结丹大圆满?可不只是得了玄阴草之利,更多靠的还是这夜以继日的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