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墨打了个哈欠,走到另外一边勉强完好的墙边看着。
落地窗的玻璃早就被打得稀碎,只有边缘留了一圈碎玻璃,外面吹进来的热风,叫疲倦的龚墨顿时有些犯困。
虽然他也是一身污垢,但看看地面上那些蜘蛛残肢和其它杂物,龚墨还是选择了抱着鹤珏。
小家伙乖乖地让他抱着,
抬手轻轻抚摸龚墨已经有些红肿的右眼,小口小口地吹着气,孩子气地说:“哥哥不疼,呼呼就不疼了。”
“是啊,小珏给哥哥呼呼,哥哥就不疼了。”龚墨有些好笑的任由他摸着,小手又软又热,摸起来很舒服。
“咳咳!”罗什没好气地清了清嗓子,
转头继续看向赤背蜘蛛。
赤背蜘蛛的尖叫声叫人头皮发麻,无法想象这是何种的绝望、何种的畏惧、何种的怨恨。
它不停地挣扎、颤抖,却无法从罗什的禁锢中逃离出去。
罗什沉默的看了它一眼,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抬了抬手,赤背蜘蛛的声音就消失了。
它的魂魄很快安静了下来,眼神空洞又绝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罗什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赤背蜘蛛的面前,手掌摊开,红书出现。
“谭熹微,死于自杀。出过一次重大车祸,导致面部受到重伤,其后因无法忍受异样的目光和嘲笑,你于车祸第四年自杀身亡。”
“死后成为恶灵,为祸一方,共计杀害男性五十六人,女性三十一人。”
“成为‘七蛛’后,共计杀害男性九百零五人,
女性五百四十六人。另外导致共计七百九十三人死亡。”
罗什说到这里,忍不住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赤背蜘蛛的眼神有些深邃。
它生前虽然没有杀过人,可是死后成为恶灵,杀戮人数达到这个数额,已经是相当恐怖、甚至可以说是震撼的了。
直接、间接地导致了超过两千人的死亡,即使其中大部分还要分摊到其它几只蜘蛛身上,也是相当少见的。
罗什低头翻着谭熹微的生平,眼神漠然——诸如此类的可怜人,世间何尝不多。
他想到被他收起来了的另外三只蜘蛛的灵魂,哪一个不是面目怪异。
或是残缺、或是畸形,或是伤痕累累?
从它们这里也不难推测出,剩下的几只蜘蛛,应当也是如此。
这个“主人”,收集了这么多生前面容怪异的女人的魂魄,利用它们的怨恨、愤怒、不甘和畏惧,制造成了一个个扭曲的怪物。
那个主人赋予了它们美丽的容颜,柔美的声线,却让它们寄居在蜘蛛的身体中。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诡异、扭曲和畸形?
对于这些女人而言,
丧失的是最基本的、正常的外貌,受人歧视、遭人白眼,这让它们对美丽有着异样的执着,对丑陋有着无限的畏惧。
那个不停制造这些扭曲的融合怪物的主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个躲在幕后的主人,究竟是人是鬼?
龚墨见罗什半天没有动静,便抱着鹤珏走到他的身边,凑过去看着红书上的内容。
“这么多?”
看到罗什用手指不停抚摸着的死亡人数,龚墨也不禁有些变色。
可转念一想,七蛛登场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亡,它们所杀的人自然不会少。
“它死于16年前,以当时的医学水平来说,这么严重的伤能活下来肯定是一个奇迹。”罗什转头看了一眼龚墨,脸色微沉,“一定会有很多相关报道的。”
“嗯。”龚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罗什点点头。
无论那个主人到底是谁,显然他的目的并不单纯,绝对不会是出于兴趣而制造这么多诡异的杀人怪物。
先不说控制这么多扭曲融合的恶灵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手笔,对这些恶灵进行控制,保持它们的清醒和忠心也需要很大的代价。
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若仅仅是凭借兴趣,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显然这件事是有必要深入进去调查的,所涉及到的每一个恶灵,都必须相信调查。
罗什合上了那本厚重的红书,然后看了看剩下的两只蜘蛛——黑寡妇被金龙棍钉在墙上动弹不得,漏斗网蜘蛛也被顺着蛛丝传过去的金光所禁锢。
罗什片刻没有犹豫,率先走到了黑寡妇的跟前——从头至尾,这只蜘蛛都没有显露出来任何惊慌或是恐惧,到现在也还是一脸的淡然和冷漠。
它和赤背蜘蛛有九分相似,看上去也是这些蜘蛛中可以做主的,既然有它在,为什么要先去找另外一只小的呢?
“你看上去很淡定,不害怕吗?”
罗什微微抬头看着黑寡妇,它被钉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人脸的位置要在罗什之上。
“害怕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黑寡妇的声音依旧温柔,声音微凉,却是那种沁人心脾的清爽,这和它所处的境遇完全不匹配。
“遇见主人之后,我就再也不会害怕了。”
“你主人是谁?”罗什挑了挑眉,似乎对这只黑寡妇有了一丝兴趣,随口问着,对着它的方向摊开了红书。
“无可奉告。”
他问得随意,黑寡妇发也答得轻松,微笑着低头看着罗什手中的红书,随后反问道:“这就是书舍的诡书之一吗?”
“是啊,你第一次见?”
“嗯,早就有所耳闻,但亲眼目睹确实是第一次。”
听着它的话,罗什笑了笑,将手里的红书向上送了送,此时上面显示的还是谭熹微的信息,黑寡妇眼眸下移,似乎很感兴趣。
随即听见它略带感叹地说道:“我还记得这里,这之后不久,它就被接回来了。”
“这么说,是你的主人主动找上你们的?”
“当然,我们都是主人的家人,是他将我们从人间苦厄中解救出来的。”
将目光从红书上面挪开,黑寡妇再次看向了罗什,声音悠扬,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他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的君主,我们既是他的家人,也是他的臣民,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信徒。”
“啧啧,这听上去,可真像个邪教。”
对于黑寡妇的信仰发言,罗什毫不客气地表示了自己的嘲讽,托着红书的手晃了晃,写满内容的页面再次变得一片空白,厚实的书页也恢复到了正常的厚度。
“反对邪教,人人有责,你活着的时候,没人告诉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