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墨清醒的第一时间,只觉得浑身都痛,并且这种疼痛随着他的清醒而越来越清晰。
他低吟一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侧躺在地面上,入眼的是一个高约一米左右的平台,平台上好像还放着什么东西,只是从他的角度看不太清。
他的太阳穴正突突的跳着,
痛的他觉得脑子仿佛随时都会破裂开一样。
可下一秒他突然就彻底清醒!
这是哪里?!
他立即回想起来自己和严旭在森林之中的战斗,想起了那个彬彬有礼的严旭,以及那个残缺不全的严旭。
想起了那些从玻璃罐中溢出的液体,以及中液体中延伸出来的触手。
他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命令霹雳大神向着他和严旭的方向发出攻击。
可在雷电席卷到他们身上之前,他就已经被那些触手所包裹,
眼前一片漆黑,浑身上下都传来被拉扯撕裂的感觉,很快失去了意识。
他这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龚墨这样想着,
想从地上爬起来,可身体刚刚一动就忍不住痛得低哼一声。
他低头一看,竟然满地都是碎玻璃,似乎那个玻璃罐最终还是没有逃脱破裂成碎片的命运。
龚墨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小心地坐起身来。
他一边将碎玻璃从自己的身体上取下来,一边检查伤口——除了右手大臂内侧因为压在了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上而导致伤口有些深以外,其余的都还好处理。
琴箱没在身边,龚墨不得不从自己的衬衣上撕下来几块布料将右臂的伤口包扎起来,那里的血浸湿了他半个肩膀的衣服。
龚墨站起身来,他在处理伤口的同时也在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只有墙面的一圈灯带亮着光,这让整个房间的光线显得非常昏暗。
房间整体呈现出一种深色的金属色调,而他的身体周围围绕着七个一模一样的平台,没有其它家具,只有一些仪器和管道从天花板上延展下来,似乎和平台链接在了一起。
而他脚下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直径超过四米的巨大法阵——他刚刚就是躺在这上面,此时满地都是碎玻璃和一些像是玻璃罐里的液体干涸后形成的碎渣。
法阵完全是由一些沟壑勾勒而成,联想到严旭将他带来的方法,
龚墨不得不怀疑这个法阵是类似于传送阵一样的东西。
至于那些沟壑里面的填充物不难想象,应当是血迹一类的东西,虽然大部分都已经凝固,但看上去还是暗红色的粘稠物。
尤其是当龚墨站起身来后,看到了七个平台上放置的是什么,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七具完全赤裸的尸体分别被绑缚在这七个平台上,身体已经呈现出一种苍白发灰的颜色,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被抽干了。
他们的头发被剃的很干净,小指粗细的钢针从他们的颅顶插入,伤口周围一片焦黑。
这七个人死状可以说是惨烈,他们的身体上还被割出了无数道伤口,似乎只为了让血液流的更干净一些。
这些血液顺着平台上的凹槽一直流到了地面上的法阵中——七个活人的鲜血才能将整个法阵的沟壑填满,足以可见这法阵是何其庞大,所需要的代价又是何其昂贵。
他们面目狰狞,双眼几乎要从眼眶中挣脱出来,都保持着张大嘴的姿态,仿佛还在呐喊着、发泄着生前的痛苦。
龚墨无法想象在死之前他们应该有多么的绝望和痛苦。
他深吸几口气,调节了一下呼吸,
他的精神力和体力都有着巨大的消耗,右眼更是烫的惊人,
即使是转动一下眼珠也会带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身上被玻璃扎出的这些伤口,虽然不深,却都有出血,尤其是右臂的伤口,这让他站起来的瞬间有些头晕。
龚墨终于调匀了呼吸,凝聚起残留的灵力感受着身边的空气——他能感受到很强烈的阴气,以及很浓郁的怨念。
但这并不像房间中此时存在着恶灵,更像是这阴气和怨念的源头曾经在此停留过。
灵力在房间中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恶灵的迹象,甚至连普通的魂魄都没有。
龚墨并没有尸检的经验,所以只能推测这七个人死亡时间不会太长,毕竟从外观上来看都没有明显变化。
龚墨小心地从平台之间的缝隙穿过,走到了墙边,靠着墙坐下来休息,整个房间只有对侧有一扇两开的金属门。
房间中一眼看去并无监控,那扇门似乎也是唯一的出口——但龚墨却并不能贸然地去打开那扇门,他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他将手机拿出来,点亮屏幕,粗略一算时间,他从蔡家离开,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
但此时手机并没有信号,龚墨没办法跟书舍的人联系。
“再没有比眼下更糟的情况了吧?”龚墨自言自语地说着,用手按摩着还在发疼的太阳穴,“没有手机信号,没有昭燚,没有支援,也没有多少灵力。”
连鬼眼都打不开,还莫名其妙地弄了一身伤。
他忍不住露出苦笑,眼中却闪过了冷光——严旭将他带到这里来,似乎并不仅仅只是意外。
至少两人在被触手包裹着带走之,严旭的神态和话语都透露出一个信息——他是目标,至少是目标之一。
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的,需要靖远用这种方式将他带到一个远离书舍的地方?
可龚墨实在没精力去细想,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太多了,混杂在一起让他更加头疼——虽然刚刚才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可他依旧觉得疲惫不堪,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
“该死……”
低咒一声,龚墨强撑着打起精神,运转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一边恢复一边努力集中精神去想应该用什么方法来确认位置并把消息传回去。
这里显然是严旭的地盘,这也就等于是靖远的地盘——严旭敢把他带到这里来,定然是个进出都困难的地方。
休息了半个小时,龚墨的灵力也才恢复了一小部分,在灵力的帮助下,让他多少有了些精神。
他重新站起来,回到了那七个平台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七具尸体。
他们的表情极度夸张,面部肌肉被拉扯到极致,这让龚墨看不出来年纪——但应该是二十到四十岁之间,至少身体上的皮肤看着并没有许多皱纹,也不是非常粗糙。
龚墨将灵力凝聚在手上,然后将手覆盖在了面前的一个男人的额前。
他的体内空荡荡的,连一丝魂魄的气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