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曰,正是激动的颁奖典礼。这一天的明星才是真正的多,萧然这一行人在大量的欧美明星面前几乎完全失去了关注。还好,华人记者和一些欧洲记者的关注总算在为他们找回了一些面子。
在这里,萧然终于体验了美国对华人电影的藐视,甚至谈不上藐视,简直就是无视这个存在。想想吴雨森这样的大师当初杀进好莱坞经历了多少波折,最终才勉强在好莱坞得到了导演的机会就可想而知了。
回想一下初到这时代时,自己曾经打算把剧本给好莱坞递来的情况,萧然便苦笑不已。现在他终于知道那是幻想了,首先第一点,除非你本身是在好莱坞混,否则你一个华人编剧写的剧本,鬼才来看。
第二点,在好莱坞,每个编剧或者导演等等都有经纪人。没有经纪人的编剧,就算你写得再好,好莱坞都不瞧上一眼,这是规矩。任何剧本都需要经纪人来推销,无论吹得多么的天花乱坠都不要紧,只要有个出色的经纪人,一个烂剧本都能照样开拍。
他们这帮子华人自然是坐在一旁,颇为壮实的王佳卫等人见终于开始颁奖了,不禁紧张得发起抖来。如果对于全球的电影人来说,好莱坞是电影的圣地,那么这戛纳无疑就是艺术电影的殿堂,怨不得王佳卫紧张了。
萧然都一样有些紧张,能够拿下金棕榈奖,肯定能够让欧美对华语电影多几分关注。到时候进军全球就能少几分阻力,这不止是关系他的荣誉,还关系了电影帝国的推进速度,让他如何不紧张。
第四十一届戛纳电影节的获奖影片萧然不清楚,至于谈这些影片的亚洲发行权,那就是葛文秋负责了。戛纳电影节的常规奖项就只有金棕榈以及评委会大奖,以及专门奖励处女作的金摄影机奖。除此以外,便是男女主角以及导演奖。
不过,目前还没有最佳编剧奖,不然萧然还真渴望拿一个来证明自己的第一光环不是吹嘘的。这一届竟然增设了一个奖,教育贡献奖。当萧然清楚听到台上的嘉宾以生硬的语气喊出:“陈楷歌,《孩子王》”时,他完全怔住了。
萧然根本不知道陈楷歌竟然也参加竞逐了本届戛纳,直到这一瞬间,他才知道。左右四顾一下,赫然见到陈楷歌满脸笑容的正在走上台,在台上接过奖杯之后,将眼神投向萧然这边,两个人的目光交集在一起,都是一愣。
陈楷歌对这一队来自香港的参赛队伍一样很感兴趣,更对萧然这个老板感兴趣。接下来的就简单了平淡了许多,直到颁发金摄影机奖时,王佳卫和萧然这才紧张起来。
遗憾的是,拿下这个奖的终于仍然不是王佳卫,而是《孟买,你好》的导演mira nair。下一个便颁发的是评委会奖,这个奖是几个评委对某部很有特色的影片情有独钟的情况下争取的,一般总会有那么一个奖。
到了现在,除了萧然的《暗花》还有希望之外,杨超群和王佳卫都已经没了希望,两人的神色都颇为沮丧。萧然瞥了一眼两人的脸色,不禁暗自偷笑不已,心想说不定王佳卫就是这个时候就决定要一辈子靠拿奖为生了。
“荣获第四十一届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奖的是……”台上的嘉宾总是习惯在这个时候吊人胃口,就好象已经成了一惯例:“是《krotki film o zabijanju》(作者不懂英文,大家凑合一下),导演krzystof kieslowski!”
萧然被吊起来的心猛然下坠,一直坠到了最低点。难道这一次集体出征就真的一个奖都拿不回去?萧然不愿意相信,可是由不得他不相信。在这时候国际影坛对华语电影的轻视是人所共知的,不然这次萧然他们出现在这里,都不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了。
他固然对戛纳了解不深,可多少也清楚,金棕榈奖《暗花》是绝对不可能拿到的。在华语电影的历史上,惟有《霸王别姬》拿过那么独一无二的一次而已。
而剩下来的重头戏,男女主角和导演在现在是不太可能给华语电影的。金棕榈就不要想了,而分量仅次于金棕榈的评委会特别大奖更加不要指望了,这个奖一般都是要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才行。
《暗花》作为一部黑帮电影,哪来什么社会意义!拿奖的可能自然是微乎其微了。提到最后一个增设的奖,艺术贡献奖,萧然可不认为《暗花》能有什么艺术贡献!
所以,他唯一指望的就是能够博取部分评委的欢心,拿下一个评委会奖就够了。可是,这一次,他却失手了,眼见就是彻底的全军覆没了……
林清霞很不明白为什么笑得那么苦涩和无奈,在她的眼里,这一切还没结束。可她知道自己可以安慰萧然,于是,她轻轻的握住了萧然的手,让自己手里的温暖传递给萧然。
萧然怎会感觉不到林清霞传递过来的爱意,向她递了个眼神,微微摇着头表示自己没事。发哥这时亦发现了萧然有些不对劲,探过头来问道:“阿然,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头疼而已!”萧然找了一个绝对不高明的借口掩饰过去,蓦然间想起,发哥一样很有机会拿下最佳男主角奖。能拿下这个奖虽然是还不够,可也勉强可算是弥补了。
苏仁耀肯定是拿不到这个奖的,可是发哥却有一点机会。可是,萧然很快就失望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发哥的表演固然是比梁超伟的版本要强,可是苏仁耀的表演却要比原版里刘清云要逊色。此消彼长之下,发哥那炉火纯青的演技很难得到更恰当的对比。
下一个颁发的奖是艺术贡献奖和卓越技术奖,果然都没萧然的份。终于到了重头大戏,可是也是萧然认为很难有戏可唱的几个奖。最佳女演员颁发之后,便是最佳男演员。
在台上颁发最佳男演员的是第三十六届戛纳的最佳导演约翰-戈德斯通和梅丽尔-斯特里普,两人在台上说着幽默的笑话。谈了几句之后,约翰忍不住笑道:“这次入围最佳男演员的人可真多呀,来自世界各地的都有,就连神秘东方都有人在其中。”
“你说得一点都不错,那个东方人可真是英俊帅气到极点了!”梅丽尔的夸张语气显然没多少人当真,台下的翻译帮发哥翻译着,萧然偷偷翻译给林清霞,两人都盯着发哥笑了。
“让我们来看看,获得本届最佳男演员的将会是什么人!”梅丽尔打开答案一看,顿时便愣住了足足两秒钟,那张帖子里的名字一定是让她感到非常意外的。
“我想今天这个奖将会出现一个史无前例的结果,或许还将成为划时代的……”约翰探过头去看了一眼,一样愣了一下才笑着说:“根据我们的了解,这位获奖者早就拥有了无数的影帝头衔。他这次的演出我欣赏过,拿这一个奖绝对是顺理成章的!”
萧然的手紧紧握住林清霞那柔软的嫩手,在方才那段话里,他听出了一缕不寻常的味道。华人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拿过最佳男演员奖,如果这次拿下,那岂不就是史无前例的,而且还是划时代的!
“第四十一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男演员是……”梅丽尔眼里的震惊之色直到此刻都还没有消失,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台下转了几圈,终于定格在周闰发的身上,以生硬的拼音拼了出来:“周闰发,《暗花》!”
“周闰发,《暗花》”这几个字在偌大的会场里久久回旋着,萧然心都差点蹦出嗓子了,猛的听到这句话,只差立刻就跳起来了。周闰发听到拼音微微一怔,立刻感到万般狂喜,在那瞬间几乎都快要呆滞了。
幸亏萧然及时反应过来,轻轻推了他一下,发哥这才恢复了平曰的绅士微笑站起来向台上走去。不要怨发哥如此兴奋,这毕竟是戛纳而不是金像奖,拿下这个奖的难度和成就感绝对不比奥斯卡低。
高大威猛,可是却偏偏极有绅士风度的发哥走到台上跟两人握了一下手,接过奖杯这才扫视着台下,将目光停留在萧然脸上。流露出习惯的宽厚笑容之后,他凝视着萧然,笑意越来越浓。
能够走到今天,他真的把萧然当做了生平最好的朋友。没有萧然的剧本和推荐,他就没办法主演《英雄本色》,将一直半红不黑的演下去。
没有萧然,他没办法成为各地片商疯狂追逐的神仙发。更没办法在短短一年里成为全港首席男星,而现在萧然更是把他推上了这个荣誉的领奖台。
如今他站在了这个殿堂的颠峰位置,他只能发自内心的以中文对台下的萧然轻轻说一句:“阿然,谢谢你,没有你,我永远都不会有今天的成绩。谢谢大会,谢谢评委!”最后两句却是以事先学会的英文说的,倒算是流畅。
这一句中文显然让会场里的每个人都感到摸不着头脑,可是萧然却知道发哥的意思,不禁心中一阵感动。发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自与新艺城的合约结束之后,就只接魅影的片子,这点萧然如何不知道。
能够把发哥推到现在的位置,绝对是萧然心甘情愿的,他不愿意见到这位演技之神就这样在西方被埋没。想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不禁眼角微微湿润。待到发哥下台走到他面前,萧然扬起右掌与发哥合击一掌,流露出会心的笑容,自此两人的友谊变得更加紧密是不消提了。
本来他还觉得只是发哥拿奖,不免有些不够。可听到发哥在台上的肺腑之言之后,萧然的想法变了,他觉得只要能够把发哥推上这个戛纳影帝的位置上,就千值万值了。
剩下来的是两个奖了,最佳导演和金棕榈大奖。萧然现在的心情完全不同了,在这时,他已经觉得自己拿不拿奖无所谓了。况且,他拿奖的希望是微乎其微的。
下一个奖便是最佳导演了,也是萧然唯一还有一线希望的奖。见萧然毫不在意的样子与方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发哥还以为萧然方才是在为他紧张,顿时感动不已。
萧然扭头去问了下一路同行而来的安雨宣:“雨宣,机票订好了吗?”见到安雨宣点了点头之后,他这才安下心来。
“来得那么早,为什么那么急着回去?”林清霞很不明白萧然那么早回去干什么,迷惑的盯着萧然问:“我们可以去巴黎玩几天再回去呀!”
萧然叹了口气,耐心解释:“这一次戛纳我都不想来的,因为剧组实在很忙。这是我一早就定下来的,结束第二天就赶回去继续拍摄。”
“最关键的是,时间不等人,《谍变》这样的片子是今年暑假档的强片,我要靠这部片子来击败四大公司的联手,打散他们的联盟!”萧然耸了耸肩,无奈的道:“最晚都必须得在八月上映,这样算下来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而现在只拍了一半而已。”
就在他们交谈之时,颁奖嘉宾出来了,赫然便是评审主席科波拉与默里。这显然让全场的宾客都感到颇为意外,评审团主席亲自来颁发奖的情况倒不是没见过,可是却从来没有颁发最佳导演的。
“我想大家一定很奇怪我会亲自来颁发最佳导演奖……”科波拉与其说是在解释,倒不如说是在调动现场氛围:“你们都知道,在本届竞赛的所有影片里,我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暗花》。”
“我赞同你的意见,《暗花》或许不是本届里最好的片子,可是一定是最吸引人的片子。”默里点了点头,神色严肃,让人不敢怀疑他是在开玩笑:“无比流畅的叙事手法,以及简练可是却直接有效的手法,这一切都让影片变得更加具有魅力!”
“因为我喜欢并且欣赏萧然这个年轻人,所以,特地要求来颁发这个奖!”说到这里,科波拉笑了:“事实上,我的确投了他一票,可是我也不知道确切的结果如何。所以,我只是希望能够亲自把这个奖颁发给这位天才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