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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楚地形势一片大好,余阶又命益州两万兵马前去固守青州所控各要道时,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镇守荆州北岸的武镇英病倒了。
这位现年四十六岁,自刘策起家便一直跟随驰骋疆场的老将,终于因为南征事宜太过操劳,加上去年南方这场突如其来大雪,累的病倒了。
自知身体情况不适合继续留守长河防线,武镇英主动上表朝廷,希望能回长安养病,并推荐了接替长河防线的合适人选。
他的副将——骑都尉孟珙。
“末将最近身心俱疲,实在无神继续担任守御之职,恳请陛下能让末将回京师养病,
末将不在任期间,军中所有事务可交由孟珙全权打理,其已尽得末将所学,且能举一反三,
守御理解更胜末将百倍,由他统领荆州兵马,不出三年楚地必可破,希望陛下能恩准末将请求。”
这是武镇英写给刘策的私信。
孟珙本在吕肃麾下操练兵马,讨伐盘踞在沿海各岛屿的瀛奴倭寇,不想只半年时间,就率军一举办挺了三万倭寇,过程顺的跟挂起一阵东南风般,彻底扫清了南方倭患。
念与孟珙的功绩,朝廷觉得继续将孟珙留在南方实在浪费人才,故而将其调任武镇英军中协助布置长河防线,几年来也颇有心得,深受武镇英赏识和提拔。
十日后,刘策批准武镇英回京养病,并让许文静之侄,许云清担任监军参谋,前去协助孟珙。
这许云清虽然刚满十八,但其继承了叔叔许文静的智慧,却没有许文静的狠辣,放弃大学生涯机会,居然甘愿到军中任一低级参谋。
然而许云清刚到军中不过几个月,军中将士都被他的军事天赋所折服,就连白袍将军陈庆,都对他的战略远识赞不绝口。
这样的人注定不能被埋没,前去辅助孟珙再合适没有了。
毕竟孟珙不是精卫营嫡系,镇字营军中的老将难免对他接管长河防线八万精锐有所不服。
但许云清在一旁协助就不同了,毕竟许文静的面子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也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刘策派遣许云清前往南方的目的可不单单只是帮孟珙稳定局面,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也是刘策对他的一次重大考验。
武镇英的离开,虽然只是意外,却让青州目前大好局势有了一丝微妙变化。
由于新老交替,荆州北岸守军一时半会儿无瑕顾及南岸,给了楚国上下一个喘息的时机。
第二件事,便是余阶出了一个昏招,将劫掠人口和朱瑄所部新军齐齐召回庸州境内。
他是生怕这支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新军有什么闪失,也怕那些新氏火器被楚军掌控对大汉不利,才出此下策。
不过,这也不能怪余阶谨慎,实在是他肩上担子太重了,就怕一个失误有什么不可逆转的危机发生,故此才留下旧部人马防守。
毕竟他以为楚国国都都占领了,楚国气数已尽,即便不用北岸汉军出击,一样能替大汉收复楚地,一统中原。
对与余阶的命令,不单是朱瑄,就连孙雪游跟王畅都没有太大反应。
此次出征目的已经远超预期了,不单劫掠了十数万人口,还获得楚国宫廷来不及带走的大量金银财帛,如此收获的确该回去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想法与余阶大相径庭。
余阶高估了蜀军旧部战斗力,也低估了楚国的掌控力。
宣武五年,二月二十八日,二月的最后一天,朱瑄率领新军准备退出天都回转庸州时,一名蛰伏许久的情报司要员找到了赵苍。
“赵苍,多谢你这段时日提供的情报,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趁现跟随队伍一道去庸州吧,到了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回长安。”
赵苍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不成想他居然也是情报司的人。
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父母,以及自己才十一岁的妻子,他叹了口气说道:“敢问大人,在下所立之功,能否换回兄长自由?”
那人摇摇头:“你所提供的情报还不足以抵消你们兄弟的罪,不过你兄长的不良人时法可以减轻了。”
赵苍想了想,说道:“大人,我想继续留下来,立下足够换取我兄弟的自由的功劳,能否先带我的家人离开这里?
我想再等等,确定黄覆他们的确不会回来后,再脱身不迟。”
对面眉头一皱:“你可想清楚了,万一黄覆回来,可就没这么好机会逃跑了。”
赵苍微微一笑:“请大人成全,是要半年内黄覆不归,我自有办法脱身,若是黄覆重回天都,
也好继续留在此地为情报司兄弟传递消息,我不单要为我兄长脱罪,也想要赏赐让我一家过上富足生活,
请大人无论如何都满足我这请求。”
对面凝视一阵,随后点了点头:“好,有志气,那就如你所愿,把你家人带来吧,我保他们一路无恙。”
“请大人稍等。”
赵苍回到家中,立马对父母以及吴小婷说道:“爹娘,婷儿,趁此良机,你们赶紧收拾细软,去蜀地避难吧,外面有人已安排好了,速速动身。”
赵父闻言愣住了:“苍儿,你说什么傻话啊?我们还是走了,相国大人怪罪下来可就遭殃了啊。”
赵母也是战战兢兢:“是啊,我们身为贱籍,擅离自居地可是死罪啊!”
倒是年幼的吴小婷懵懂地问道:“哥,我们去哪儿啊?”
赵苍笑着摸摸她的头:“去一个能吃饱穿暖的地方,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说完,又对父母说道:“爹,娘,留在这里永远都是贱籍,只有离开这里才有机会改变这个命运,
趁现在黄覆、法鞅不在,赶紧走吧,到了庸州,会有人带你们去往长安,大哥就在那里等着你们,
难道你们就不想见大哥么?”
一想到大儿子,两老顿时露出思念之情,犹豫片刻后便答应了。
“那我们走了,你呢?”
“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实在无法离开,不要再问了,赶紧跟着外面的人走吧,赶紧动身,迟了可就谁也走不了啊!”
在赵苍的不断催促下,两老也终于不再坚持,赶忙收拾一切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也就几件破衣裳,以及三斗米和上次赵苍带来剩余的三百两银子。
坐上情报司备好的马车时,吴小婷依依不舍地问道:“哥,你啥时候来找我?我等你!”
赵苍微微一笑:“婷儿听话,等哥办完这里的事,就去找你们,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话算话,一定要来找我啊!”
吴小婷泪眼婆娑,随着马车滚轴驶动,与赵苍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城门密集的人流中。
“呼!好了,我的家人安全了,现在……”
赵苍闭目深吸一口气,而后再张眼时,瞳孔中伪装的懦弱尽数卸去。
“黄覆老贼,你最好不要回来,否则这些年你强加给我一家的侮辱,我赵苍誓必加倍奉还!”
……
就在朱瑄领着新军以及足足二十万百姓进入庸州地界时,抵达湖州的黄覆终于跟罗松汇合。
罗松得知青州失陷消息后,火速召集湖州各地兵马,合计八万众,向盘踞在青州各地的蜀军,展开了风卷残云般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