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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平原峡道口,横宽一百三十步,纵深二十里,两侧皆是高地。
吕肃领军撤入峡道,与早已守在此地一千士兵汇合,重新开始结阵。
此刻峡道外,百里龙象领着虎卫军穷追不舍,直逼峡道而来。
吕肃回望一眼,果断下令:“撤入峡道,准备迎敌!”
谁都没发现,吕肃拨波澜不惊的脸上闪现一抹疯狂又阴狠的表情。
“就怕你不来,既然来了,便全部留下吧!”
汉军士兵立刻开始结阵迎敌,只是这阵势,已经与之前大相径庭。
只见将士们将一辆辆战车推到八个方位,每辆战车左右相隔十步,分为二列排放连成紧密阵线。
而这八个方位刚好对应了八卦图腾。
下一刻,战车车厢被士兵左右推开,片刻功夫变成一扇可以折叠的厚重木门,木门之间刚好紧密衔接,组成一近一人高,厚度近一米五的木墙。
木墙之后五步之内,沉重的拒马枪用铁链锁在一起,呈现60°斜角对准了各个方位。
如此战阵全数在汉军阵中铺开,彼此交叉重叠,足有九个车阵,每阵五百将士,硬是覆盖了峡道必经之路。
且每个车阵内又配置了一辆连环弩车,可一次投射五根长矛,连续投射五次,百步之内任你批几层甲,都能射成葫芦串。
轰鸣下马蹄声越来越近,远处骑兵的身影已经依稀可见。
吕肃依然坐镇中军,闭着眼睛,左手拇指不停摩挲着食指根,等待交锋时刻的到来。
而楚军中阵前,罗松见百里龙象击溃汉军战阵,却继续追击时,急的破口打骂:
“百里龙象这个莽夫!本将军不是告诉他,击溃汉军步阵立刻原地驻守么!为什么还要继续追击?立刻命人给我将他唤回来!”
边上一名武将闻言说道:“大将军,敌军已经溃散,百里将军想必要一鼓作气,彻底消灭这支汉军。”
“想的太简单了!”罗松沉喝一声,“吕肃是什么人不清楚?他会这么轻易让我们击败么?”
武将不解:“吕肃再厉害终究也是人而已,何况虎卫骑所过之处,谁能阻挡?他一时失察也在所难免。”
“天真!”
罗松英俊的脸颊不停抽搐。
“吕肃在远东对阵过的骑兵,何止成百上千?真以为他会对我们的虎卫骑毫无准备?他这是在诱使百里龙象追击啊!”
武将大惊:“那属下这就去将他唤回来。”
罗松摇摇头:“怕是已经迟了,立刻命令全军出击,速去接应虎卫骑!”
……
“咯哒哒……咯哒哒……”
沉重的马蹄声敲打在干燥的大地上,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大地似乎无法承受如此狂虐的威压,铁蹄践踏纷纷裂开。
金戈彤浪,如风卷残云,掀起滔天黄沙。
疾驰的战马,不断从马鼻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吃力的驮着背上的战士,继续去建功立业。
四千虎卫骑,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城堡,缓缓向汉军中阵逼近。
百里龙象已经看到对面摆下的车阵,不由眉头一皱。
但很快就释然了。
“我虎卫骑冲锋连城墙都能摧垮,岂是区区几道木墙就能阻挡?吕肃,不过尔尔!”
一想到能击垮传闻中汉军名将,百里龙象整个人都兴奋不已。
“继续冲锋,将他们全部碾成齑粉!”
“吼~~”
野兽般的嘶吼回荡旷野,四千座“城堡”逐渐开始加速,在距离车阵还剩三百步时,已然将手中长槊端平压下。
汉军阵中,吕肃猛然张开双眼,目睹已经进入圈套的铁骑,缓缓站起身,大手一挥:“送他们上路。”
旗牌手立马挥动手中鲜红旗帜。
忽然,原本平静地高地两侧旌旗蔽日,一门门火炮呈现斜角,瞄准了正在冲锋的骑兵。
“嗯?”
百里龙象顿时眉头一挑,一股死亡第六感浮现脑海。
“不好,中计!”
就在他惊吼一声,准备命令撤退时……
“轰轰轰——”
高地两侧共计二十四门六磅炮齐齐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炽热的实心弹呼啸着冲入密集的骑阵,落地刹那形成连环跳弹,顿时扬起血色黄沙。
“啊~~”
“不~~”
“吁~~”
刹那间,原本整齐的骑阵顷刻间乱成一片,实心弹击打在地面形成的连环跳弹不断将马腿打折,轰鸣声引动战马受惊,发出野性的嘶鸣,场面瞬间混乱不堪。
一匹战马马腿被跳弹撞折,直接一个俯冲倒地,连同马背上的骑兵也直接被掀飞,落入骑浪中化作一团血雾。
另一匹战马因为巨大轰鸣声受惊,不受控制四下乱窜,直至撞上周围同伴,如多米诺骨牌一般,连续造成十几名骑兵人仰马翻才算终止。
还有一名骑兵只剩下了半截身子依然在马背上驰骋,方才一发炮弹刚好命中他的躯体,直接将他连同身上的甲胄撞的四分五裂。
更多的骑兵倒在地上哀嚎嘶鸣,痛苦的呻吟声并没有换来同伴的同情,汹涌骑浪席卷之下,尽数化作带血的尘埃。
“弩车!”
“放!”
“呼~~”
趁你病要你命!
吕肃根本不会错过这等扩大战果的机会,一声令下,九台车弩齐齐松下扳机,将锋利的弩矛用尽情射向敌阵!
“噗呲、噗呲、噗呲——”
利刃洞穿躯体的声音不绝与耳,破甲弩矛毫不留情带走了马背上骑兵的体温。
由于这个角度的射击,专门针对的是马背上的人,因此中矛的骑兵直接被卷理马背,然后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
“放!”
“呼~~”
弩车继续掷射,如同嗜血的毒蛇一般尽情收割着鲜活的生命。
距离汉军车阵前短短的百步距离,已然成为一片死亡禁区。
与此同时,高地两侧的第二轮火炮装填完毕,炮兵调准炮口后,立马点燃了火门引线。
“轰~~~”
二十四门火炮再次齐射,又一次在密集的骑阵中肆虐宣泄。
看着黑压压成片倒下的骑兵,吕肃露出狰狞地笑容。
“不用扎马钉,不挖陷坑,就这样堂堂正正消灭你们,贼军!你们跟我比,还差的远呐!”
眼看自己的队伍在弩车和火炮攻势下,伤亡惨重,百里龙象怒不可遏,一拉马缰大吼道:“兄弟们,凿穿那道木墙,跟我杀啊!”
“杀啊~~”
即便如此,仍有上千铁骑,在百里龙象鼓舞下,奋力向车阵冲去。
“呼~”
一阵弩矛袭来,又有三十多骑落马。
但百里龙象避开了一根弩矛,不顾马力即将耗尽,终于带队杀到了木墙前。
“给我破!”
只见百里龙象长槊一挑,七十公分的槊刃深深陷入其中一堵木墙,随着他的冲刺,木墙开始慢慢变形,手中长槊也开始呈现不规则的弧形。
但就在这时。
“咔嚓~”
坚硬的槊杆竟是承受不住木墙坚实的厚度,硬生生被折断了。
下一刻……
“砰~~”
百里龙象连人带马撞上木墙,身体不受控制的甩离马背,直接跌入车阵内,向着海碗粗细的拒马枪快速坠去。
“不~~”
“噗呲~~”
一声嘶吼,一声呲响,百里龙象的躯体直接被拒马枪贯穿,就这样半挂在满是鲜血的枪杆上。
也许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就这样折在了一道小小木墙上……
生死如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