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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金陵府衙前,赵永年、童元宝、范忠良、赖渠四大家族主事人,在万千百姓瞩目中,坐着官府独有马车,进入了衙署大门。
无知的群众见到这四人不断大声呐喊:“赵员外,你们可一定要跟官府好好谈啊,这都快一个月了,再这么下去,谁都熬不住啊!”
赵永年闻言,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进门前向众人挥了挥手表示致意。
金陵府内,方祺云受姜憬委托,早已恭候这群虫豸多时。
等赵永年四人入厅后,方祺云努力挤出一丝忧虑,迎了上去:“几位可算是来了,赶紧入座吧。”
几人刚要入座,却被赵永年阻止道:“等等,你是何人?”
方祺云拱手回道:“赵员外您可真会开玩笑,本官是金陵主簿方祺云,此次受姜府尹委托,与您等商谈重开商市的事宜,请赶紧入座吧。”
赵永年冷笑一声:“府尹大人不亲自来商谈么?”
方祺云:“姜府尹眼下还有要事处理,暂时无法前来,不过姜府尹说了,本官可以全权与几位商讨开市条件。”
赵永年挥挥手:“既然姜府尹有事要忙,那我们便下次再来吧。”
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方祺云忙将他拦下,极力哀求道:“赵员外,您可千万不能走啊,姜府尹是真的有事走不开,
但我有决策权的,您坐下来好好说,有什么条件只管提,能应承的我都能应承下来。”
赵永年默不作声,范忠良则好声劝道:“我看行了赵员外,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咱就好好谈谈,别让人以为我们四大家族得理不饶人呗。”
见有了台阶,赵永年这才耷拉着一张脸对方祺云说道:“你,真的能代府尹跟我们商谈?”
方祺云:“赵员外这话说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敢跟您玩心眼么?再说了,您几位吃的盐比咱走的路还多,啥能瞒了您啊?”
赵永年轻哼一声,然后转身步入厅殿,临了又说了一声:“既然要谈,那就赶紧来谈吧!”
“好好好,谈,赶紧谈……”
方祺云满脸赔笑,嘴里不住说着“谈谈谈”,直至赵永年几人背对自己后,脸上笑容立时止住,嘴里无声嘀咕一句:谈腻酿希皮!
府厅内,赵永年四大家族和方祺云坐到谈判桌上,茶水就位,果蔬就位,记录官就位,谈判正式开始。
方祺云先说道:“诸位,眼下我大汉已经收复了楚地,楚地什么情况几位想必也有所耳闻,
本官以为,诸位能否为为了大局着想,先开市放粮,官府将以市价收购你等手中所有粮食。”
赵永年闻言一笑:“放粮简单,只要朝廷能答应我们几个要求,我等马上便会开市,征粮的事那自然也是好商量的。”
方祺云:“赵员外请说。”
赵永年:“第一条嘛,听闻最近江南各地都在招商去往楚地,我的想法很简单,
将楚地的生意全权委托我四大家族打理即可,毕竟人多了你们官府治理起来也麻烦,交给我等士族才是最好的选择。”
方祺云微微一笑,心里已经骂娘了:嫩酿楼泡,还想把控楚地各行各业?脑子怕不是进水了?酿希皮的玩意儿,先让你们乐呵乐呵,早晚把你们的篮子摘了。
但表面上:“这个,我会尽力说服府尹的,不知还有其他什么条件?”
赵永年:“第二条,这税制太重了,如同苛政一般与民争利,吃相实在太过难看,我建议还是跟你们府尹大人说说,索性就废除吧,其他地方不用管,这江南各郡县的商税还是全免了。”
方祺云:“这个怕是很难办,金陵府衙无权免税,即便现在免了,之前那些纳税的商人必也会闹事啊。”
赵永年点点头:“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那这样吧,咱退一步,税制你们怎么施行都可以,但我等士族权益必须与前朝一致,这点总能办到吧?”
方祺云:“能,能办到,回头本官就跟姜府尹说,毕竟他也是士族大阀出身嘛,对他也一样有好处。”
心中却骂开了:你个狗东西,什么与民争利?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个儿家那点生意么?瞧把你们能的!
赵永年:“这第三点嘛,最近两年那些个办的什么厂的实在太过扰民,你们官府还是赶紧把那些都停了,
江南鱼米之乡,岂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惹的乌烟瘴气,这个也必须要做到!”
“呵呵……”听到这里,方祺云实在忍不住哼笑出声。
赵永年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方祺云忙回道:“没啥,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您见谅,还有么?接着提。”
赵永年道:“另外,圣人训这等书籍岂能让平民百姓接触?若是天下人人都能识字,百姓岂不是会心生他念?
还是把那些个学堂什么的都关了吧,朝廷搞那么多幺蛾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不是整事嘛?
书籍这类东西由士族掌控便足够了,寻常百姓还是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方祺云笑着点点头,随后对记录官说道:“赵员外说的这些,你都记下了么?”
记录官:“方主簿放心,一个字也没落下!”
其实要不是姜憬之前有言在先,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只要敬好自己职责就行,否则光这第三条记录官就想直接把赵永年拖出去暴走一顿。
自己本是小吏出身家境平平,前朝时自己的子女想要读书求学,就必须花费巨额学费入私塾。
如今大汉朝廷施行的五年义务教育,让他的孩子能免费入学学习新鲜知识,眼瞅着小考即将来临,只要考上中学就是半只脚踏进仕途,即将改变一家人的命运,你却提出要把学堂全关了?
赵永年!
老子祝你全家早日喝西北风!
记录官在内心深处热切地问候着赵永年全家,但下笔却从未停止过。
“这第四条,这些时日闭市罢课罢工的损失,必须由官府来承担,我们四大家合计了一下,这二十几天各商市的损失,合计为七百八十万块银元,早些把钱结了吧。”
方祺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永年四人。
心中不断怒吼:好家伙啊,罪魁祸首不说,你们一文钱的税都不缴,还打算伸手问朝廷要钱?到底谁给你的勇气?飘了是吧?!
不过方祺云还是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许久才问道:“这个怕是不妥,有点难办啊。”
“难办?哼……”赵永年冷笑一声,“那就别办啊,以上这些条件你们一天不答应,就一天别想开市!话就撂在这里,行不行你们自己掂量着吧!”
说完起身又补充一句:“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考虑清楚了再来找老夫。”
方祺云忙道:“赵员外,本官斗胆问一句,现在你们真的不愿意出售存粮?”
赵永年:“什么时候答应我提的条件,什么时候就会开仓放粮,不要指望我们会退让半步!”
说完,四大族人大步离开了府衙。
方祺云脸色铁青,接过记录官递来的案册,随即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急着想找死,那就成全你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