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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二日清晨,速浪城头悬满了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尽为各地大名的头颅,看的人胆颤心惊。
自知时日无多的岛津弘律,为了死后让岛津家的权势得到稳固,不惜接着十一日晚宴时分,将一些私下对岛津家颇有不满的大名以及家臣尽数屠戮殆尽。
如此残暴的一幕,很快传到了勤王之师大名耳中,他们二话不说立马带兵撤回自己领地。
而在清除潜在威胁后,岛津弘律服用了巫师开的丹药后,感觉身体好转一些,执意率军向嘉隆城进发。
但在奈良城外,与讨逆联军不期而遇,双方立刻沿着地形摆阵对垒,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岛津军共计十九万人,讨逆联军为七万五千人,兵力相差还是十分悬殊。
可联军这边却是士气高涨,毕竟在见识过汉军实力后,他们自信能在与岛津军正面对抗中取得辉煌胜利。
岛津军迅速在有利地形开始驻防,围好木栅,搭起哨塔,占据有利地形后开始原地固守。
联军这边也开始布防,不过汉军却拒绝了东瀛传统的木制防线,只是命他们就近砍伐木材削成木桩,然后按照工兵营吩咐,沿着扎营地,每隔两米左右将木桩凿入泥土。
接着,工兵营用铁丝网交叉缠绕在木桩上,形成一道纵横七里的惊人防线。
从白天一直忙活到傍晚,看着密集的铁丝网连成一线,协助修筑防御工事的瀛州兵只感头皮一阵发麻。
心中不断骂着汉军简直败家,居然将宝贵的铁料做成这样细长的玩意儿,但却又不得不被这样的防御工事感到惊叹。
晚饭时分,各路大名家将围在张烈大帐内大口吃着汉军准备的伙食。
伊达宗政大口吃着白米饭,不时将从煎板上夹起一块油汪汪肉片塞入口中。
其余大名也都同样,只要到了饭点,就直接往汉军营地赶。
没办法,这里的伙食太好了,毕竟在座的各位像这样的伙食在平时根本吃不到几回,即便已经吃了十几天,依然还是意犹未尽。
等伊达宗政扒完碗里最后一粒米饭后,打着饱嗝将碗放在高高叠起的空碗才发现,自己已经连干五碗了。
其余家臣部将也同样如此,可算是享受到吃白米饭配肉吃到撑的感觉,是多么幸福一件事。
饭后,各路这大名那大将的在喝了一口茶后,才逐渐恢复了身为贵族该有的一丝气质,随后纷纷叫嚷着下次攻势该由自己表现。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照这个进度下去,岛津家的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若是不抓紧时机在天朝王师面前表现一把,以后再想抱大腿可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谁都不想错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获得大汉帝国支持,自己的实力注定突飞猛进。
“张将军,这次首战,请务必让在下出阵。”
“不,张将军,我麾下四千武士早已急不可耐想要立下战功,请您务必成全,拜托了!”
“张将军,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井上家一次展露头角的机会,请您给在下一次机会!”
帐内为了争夺先锋名额,可谓是争的面红耳赤,甚至大有一言不合就干一架的架势。
张烈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问徐忠汉:“我们的粮草还能持续多长时间?”
徐忠汉如实回道:“连同嘉隆城内的粮食在内,足够我汉军本营五个月绰绰有余,只是……”
说着,他看了眼还在彼此争论不休的大名们,又道:“只是多了这么多张嘴,怕是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四国那里的粮食运抵起码还得半个月,不过应该也够了。”
出征时一万人马,现在七八万人,即便有上衫家解决部分粮草,沿途征战也获得了不少,可架不住人多啊。
虽然那些联军武士大多只吃粟米,不用自己来管,但每隔几天还是要拿出一部分白米饭来安抚他们焦躁的心。
这群东瀛饿鬼对白米饭的热爱简直到了疯狂地步,不是说好了一方诸侯么?为什么每次吃饭都跟乞丐扎堆一样,赖在这里不走了?
不过,几顿饭而已,张烈也不会太在意,在意的是现在军粮剩余的问题。
如果一个月内无法攻克京都,那好不容易达成的关中西进计划极有可能半道夭折,不符合此次出征的目的。
然就在张烈考虑要不要再去附近城池找那些庄头大户什么都“借”点粮食时,一名侍卫来报:“启禀张将军,营外有一群自称来自松平家的人,带着上万石粮食求见将军。”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营帐,瞬间鸦雀无声。
松平家自然就是松平元康的家族,没成想他们也主动开始来接触汉军了。
“让他进来说话。”
没多久,一名年过三十,身穿蓝色吴服,留着月代头的青年,跟他随从缓缓步入帐中。
见到正座上的张烈,立马命随从将跪垫放在跟前,然后双掌平放在膝盖,身体微微一弯,跪在张烈面前,低头说道:“鄙人松平德康,拜见上国将军。”
张烈眉头一蹙:“你来见本将军有何事?”
松平德康恭敬回道:“奉家兄元康之命,前来协助上国将军讨伐逆贼,特意备好精米两万五千石(东瀛计算),充作贵军军粮!”
张烈眼一眯,看向边上另一侧的岳少穆。
这种事他不擅长处理,只能交给岳少穆。
岳少穆道:“德康先生,你无端献粮究竟有何目的,不妨明说,无需掩藏。”
松平德康回道:“这位将军误会了,家兄命鄙人送粮,纯粹只是为了交好贵军,绝无他意,
家兄还说,但凡天朝上将军所提的要求,只要松平家能帮的,必须无条件鼎力相助。”
岳少穆:“无缘无故献出如此大一笔粮食,只为单纯想与我军交好?”
“嗨依!”松平德康态度十分谦卑,应声回道,“如果硬说有条件,只希望贵军能将岛津弘律绳之以法,
鄙人来之前得知岛津弘律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在速浪城中杀害了六十多位大名和有功武将,
现在整个关西各地人心惶惶,只求赶紧结束这场风波。”
此言一出,关中各路“诸侯”立马惊恐不已。
岳少穆也是微微一皱眉,随后问道:“既然你松平家也看不惯岛津家所作所为,为何不加入我等讨逆大军,扶植王室正统复位?
虽然本将军对东瀛各地情况了解不多,但你松平家的名声还是打探的一清二楚,你家族并不弱!”
松平德康叹息一声:“将军,非是我松平家不愿意出兵讨逆,而是一直以来我松平家所控的关东五州一直处于岛津家严密监视下,
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向王师提供一切物资上的支持,
至于出兵,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行的,还望将军阁下能体谅松平家的难处。”
岳少穆算是明白了,看来这松平家的算盘打的非常好,话说的是漂亮,但让他直面跟岛津撕破脸皮,那是万万做不到。
不过,仔细衡量下,若是有了松平家的物资驰援,后勤压力的确会小很多。
“那就代我家将军,多谢贵兄的美意,这两万五千石粮食,本将军便收下了。”
“嗨依,多谢将军能接受我等好意,若是将军还有什么需要用的到我松平家的地方,只管遣人来提。”
“一定,等到了京都,本将军希望能与你家兄当面谈一谈。”
“家兄现在不在京都,去了南望城赴宴,最迟大概四月初回来。”
“四月之前,京都必定易主,你回去托人转告令兄,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嗨依,鄙人一定将上国将军的话如实转告家兄,如无他事,鄙人先行告退!”
“慢走不送!”
“鄙人告辞!”
松平德康拜别离营后,岳少穆陷入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