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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后方关注战局的奥托姆越来越发现战况有些不对,似乎偏离了自己预想。
瓦兰吉卫队的战斗力他们是清楚的,毕竟这是拜塞帝国,也是被誉为西方世界最强的重装步兵,强攻他们镇守的防线有一定伤亡也在他承受范围。
但是,狄奥西多墙以西却有着比瓦兰吉卫队防线更大的伤亡,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亲眼见到城墙上冒出一阵阵白烟,以及隐约发出的轰鸣声,接着向墙面靠近的十字军步兵便逐一倒下。
另外,云梯上虽然都是十字军攀爬的身影,但在他们刚登上垛墙时会在第一时间跌落城面,至今都没看有一人跃入城内。
“不可能!我得到消息,热内亚雇佣兵早已撤出君士坦丁堡,已经葬身在前往西西里岛的大海中,
城里除了瓦兰吉卫队,拜塞人不可能还有这样的实力,即便热内亚军队在,也绝对不可能在我们如此不惜一切代价的攻势下,还能击杀我们这么多人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拜塞帝国已经日暮西山,绝对不可能还有这样的战斗力!”
显然,奥托姆无法接受君士坦丁堡内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存在。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汉军火铳手跟弓弩手,交叉组成一条恐怖火力网,疯狂向城外的十字军输出远程打击能力,每一轮下射击都会有十几、几十人的倒下。
如今倒在汉军城墙下的十字军,足足超过了四百多人,且这个伤亡数字依然在增加。
按照三弩一铳原则,汉军远程火力压制的优势十分明显,加上有汉军步兵守在垛口,十字军根本就无法踏过这道防线。
此时的火铳手已经连放了五铳,按照大汉冶金工艺,极限可以在八铳之后再散热。
但火铳手们还是提前将准备好的湿抹布覆盖在枪管上,同时用棚条快速清理枪膛,并将定装火药塞入其中,装好铅子,继续用棚条捣实。
其实这些燧发枪管的工艺还是两年前的产物,一般一百二三十发之后就要报废,毕竟他们离开汉地势力范围已经两年,这两年里,冶铁工艺又进步了不少,铳管寿命已经提升到三百铳,且膛压降低,能连射十五铳不用担心炸膛,已经与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英军所装备的燧发枪标准十分接近了。
但即便如此,这火铳工艺用在这个地方,这个国家,还是足够了。
在汉军远程火器不停打击下,这些强攻此地防线的十字军终于感到了害怕。
后来者看着眼前遍地同伴的尸体,剩余的十字军士兵体内信仰瞬间被恐惧代替,再进攻时也是蹑手蹑脚。
然城上的汉军可丝毫不会手软,弩箭和火铳依然有条不紊的向他们射击。
一名不知所措的十字军士兵被一发炽热的铅弹所击中头部,高速旋转的弹丸轻易撕开他头上的铁盔,钻入了他的脑海。
又一发铅弹射中一名弓箭手都小腹,破开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顿时鲜血跟斗肠如流水一般涌出体外,吓的他连忙丢下兵器,扯着肠子往回塞。
第一次,这些十字军面对这等不知名的军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畏惧。
眼看伤亡越来越大,士气即将崩溃之际,撤退的哨声终于响起。
原本进攻的十字军立马如潮水般,呐喊着向本阵跑去。
进攻汉军把守防线的十字军更是丢下六百多具同伴尸体狼狈逃窜,所有人都不想再在这片可怕的地方再多呆哪怕一秒钟。
“嗷~”
浑身浴血的瓦兰吉卫队在见到敌军撤退的刹那,齐齐高声欢呼起来,他们再一次击退了敌人的进攻。
而站在塔楼上的诸葛稚却依然眉头紧锁,显然对这样的战果还是感到十分不满。
“今日一战,敌军伤亡千人以上,但这样依然不够,必须得把他真正打疼才行,不然时间不够了。”
他计划的时间,是必须赶在另一支走海路赶来的十字军赶到君士坦丁堡之前,先击溃其中一路,这样可以集中兵力对付另一边,避免两点作战来回奔波疲于奔命的漩涡。
显然,今日这样的伤亡,远远达不到诸葛稚预期。
殊不知,奥托姆率领的十字军,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了。
与国王派出的十字军不同,这支有各国地方武装组成的十字军目的与之前三次东征有着本质不同。
与其说他们是来参加圣战的,不如称呼他们为投机者都不为过。
投机者的目的便是为了利益而战,以最小代价换取高额回报。
现在看来,攻打君士坦丁堡对他们而言,似乎得不偿失,加上今日一战造成如此巨大伤亡,不少人的士气已经陷入低迷,更多的人已经在谋算是不是该脱离队伍打道回国或者前往耶路撒冷朝圣?
但这一切诸葛稚显然不清楚,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击溃这支十字军,他已然决定冒险发动一次夜袭……
夜幕降临,十字军营地内,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
“哦,吉姆,我可怜的表弟,我翻遍了战场每一个角落,但你的劈鼓我实在找不到,抱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起跟来的,害你白白死在了这里,连劈鼓都没了,哦,上帝啊。”
“天哪,昂纳子爵,你的肠子已经烂穿了,那些卑鄙的异端到底用了什么巫术,把你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上帝会收容你么?
其实我知道,你就是个成日酗酒的酒鬼,你的父亲早就巴不得赶紧去死,因为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机会继承你的农场,但我爱你就跟爱你的家产一样,两者不可分割,哦,上帝啊。”
“利达尔,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你是我一生中最好的兄弟,比我亲兄弟还亲,虽然我违反了教宗背着你,跟你的妻子私下有染,甚至连你的孩子都不是你亲生的,
但我发誓你还是我最好的兄弟,如今你死了,赛琳娜一定会抱着孩子来找我一起抚养的,你不能这样抛下那对可怜的孤儿寡母,因为那个贪婪的女人只喜欢我的钱,而我只是喜欢她的浪,
你一定能理解的对吧,哦,上帝啊,请宽恕我们吧。”
一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十字军军官对着三具尸体念念有词,握着十字架不停在祈祷着什么。
类似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纷纷对着自己友人尸体忏悔自己犯下的罪。
此时的奥托姆帐内,众多有男爵以上的贵族将领齐聚在篝火堆前,商议着有关十字军去留问题。
显然,白天那场战斗,已经彻底将这群欧罗巴们打懵逼了。
他们预想过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料到君士坦丁堡的抵抗居然如此顽强,惨烈程度远远超出了预计。
奥托姆道:“诸位,我们千里迢迢响应上帝号召赶赴此地,难道就打算这样半途而废么?
都到了这种地步,我们更不能就这样放弃,只要攻入君士坦丁堡内,我们将获得数之不尽的财富,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心动么?”
“够了奥托姆,我真的受够了!”
一名五十岁的伯爵豁然起身,他叫埃拉德,来自瑞典的贵族。
“教廷给我们的旨意是去攻打位于北非的埃西拉,巩固耶路撒冷的地位,而不是来攻打同是上帝之子的拜塞人,明天我就带着我的人马撤离此地,亲自去埃西拉。”
埃德拉的表态,得到了在场众多贵族的支持。
毕竟仗打到这份上,该考虑的应该是如何止损了,毕竟大家都是拼着老本来发财的,别财没发,老本却输没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显然也有人反对埃德拉的意见,第一个站出来的便是威廉:“伯爵阁下,难道你就打算因为这点挫折就放弃了么?
你真的能容忍上帝的亲睐之地,存在一座异教徒的穆寺?这是对上帝最大的亵渎,我们不该容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攻下君士坦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