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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捕鱼区……
“稳住,稳住!”
“铁老三,你踏马没吃饭么?使把劲儿!”
“王蠢蛋,你娘真是没白给你取这名字,你是猪么?抓住扭轮啊,抓桅杆干什么!打算学鸟飞起来么?”
“刘老三!这里你资历最好,看着这群兔崽子,别他娘以为船换了就高枕无忧了,这软帆不比硬帆好控,抓紧舵盘!见到不涨脸的直接上去给他两嘴巴,出了事老子担着!”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捕鱼区,一艘大型渔船甲板上,水手们在舰长指挥下,齐心协力将最后一网海鱼拖上了甲板。
而就在众人喘口气的同时,风暴也渐渐褪去。
“嘿嘿嘿~~”
看着甲板上满网活蹦乱跳的海鱼,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个屁!赶紧收拾,准备返航!”
舰长章成宗喝斥一声,率先接过刘老三手里的舵盘。
“回家喽~~”
随着水手们一阵吆喝,半降的桅帆再次拉满,向江南渔港缓缓驶去。
三日后,渔船安全抵达渔港。
渔港内,早有密密麻麻的鱼贩等候,见有船只回港,立马涌向港口。
“不要挤,都不要挤,排好队!”
负责维持港口治安的小队队长是一个拿到汉籍的东瀛人,今日刚好是他值班,立马操着浓重家乡口音的汉语指挥鱼贩们要守秩序。
江户成为大汉帝国海外第一块殖民地后,那些在东瀛没有出路,又对汉朝仰慕的士子阶层,立马通过江户的海关署,举荐自己到汉地谋个饭碗。
当然,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基本都是东瀛武士阶层乃至官僚士家级别,确保自身素养还是很可靠,在经过一段时间考核后才准许为官,第一批拿到汉籍的东瀛人有不少成为了地方治安维系队,专门负责各商市治安,或者协助刑部缉拿不法分子。
这群东瀛官吏对目前的生活格外珍惜,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乡,有远见的更是把自家妹子、侄女甚至亲生女儿与本地商户、同僚进行联姻,以稳固自己的根基,可以永久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而鱼贩对于这群东瀛人也早见怪不怪,从最初的“鬼子进村”,到现在的坦然处之,这等心境的转变也是自信的体现。
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你弱小时,会惧怕野狗狂吠,而当自身强大时,却也懒的跟那条已经驯服成家犬的狗去计较以往得失了……
自江南造船厂成规模落成后,军用自不必说,民间收益最大的是商人和渔民。
商人暂且不提,江南本就是工商发达地区,经过这些年工业化普及,各行手工业产能已出现过剩现象,除开向内陆地区销售外,也开始大规模向海外输送商品谋取暴利。
同时,船体改进也对传统渔业强烈冲击,不少有见识的渔民立刻自发组建起一个小团体,向银行集资贷款采购大型渔船,开始从近海向深海探索进发。
沿海各地无论权贵阶层还是平民阶层,多喜欢吃新鲜的海鱼,别的不说,光姜家这样的世族大阀,全族上下每年所消耗的海鲜品类和数量也是天文数字,可谓是供不应求。
如此一来,倒是让这些敢于挑战大自然的渔民团体嗅到了商机,加上朝廷支持出海鼓励,他们才敢贷款买下那些可以适应海上气候的船只。
当章成宗的船只一靠岸,立马就有鱼贩围在船前求购新鲜鱼产,忙的是不亦乐乎。
不到半日,满满一船鱼就被疯狂的鱼贩采购一空。
随着“售馨”木牌挂上,未买到水产的鱼贩只能垂头丧气的等候下一班船到来。
而章成宗则将所有渔民们叫到船舱,捧着厚厚一袋子银元铜钱,开始分钱。
“按照鱼行成立规矩,每船收入二厘必须当底金,这船鱼我们一共卖出所得六百二十八块银元,取出十三块银元上缴渔业协会行费,
另外去掉船体维护、银行贷款、港口安置费,以及成本折算外,共计获利四百六十块银元,那就老规矩,
你们十五人,每人十五块银元,刘老三拿二十块,都分了吧。”
一趟出海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时间,一年出海三次,可以说这一年出海的收入就顶渔民以前几十年总收入了,彻底步入了小康水平。
大家乐呵的分完钱,便是开始给海神娘娘上香,感激这趟珠海满载而归,该有的传统还是不会变的。
晚上,渔民们在海上吃完一顿饭,然后在渔港内设置的大浴场痛快泡个澡后,大家也就各自解散回家探亲了。
如今江南境内已经没有倭患匪寇袭扰,加上治安严密,即便女儿家走夜路都不用担心遇到危险。
刘老三揣着满兜银元,唱着家乡小曲儿,一路向家里赶去。
但在走出鱼港后,看着灯火通明的金陵城区,却又不急着回家了。
他拍拍腰间钱包,走在秦淮大街上,看着河畔两岸的青楼地,顿时滚动了一下喉结。
出海一个月,虽然短暂,但海上生活累的很,越累越需要释放压力。
这个时代男人释放压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在温柔乡里醉一把,便能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刘老三也奢望有朝一日可以进出这样的场合,虽然他去那些烟花巷解压,但光看青楼外表就不是那种低级区域能比拟的。
以前因为穷而没机会,眼下不一样了,毕竟怎么说也是一个高收入群体吧?偶尔奢侈一把又如何?
“今日我刘老三也当一会爷吧!”
狠了下心,刘老三大步走进一家看上去颇有风雅的青楼馆,打算也过一把上等生活的瘾。
但进去没多久,刘老三就被人轰了出来。
一个虽然已经过了四十,但保养的依然跟二十七八的香艳老鸨站在门口操着吴语斥责道:“你猴急就去烟花巷,别来咱这地儿祸害姑娘,咱青艺馆的姑娘清清白白的,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来错地儿了。”
刘老三看着婀娜多姿,却脾气火爆的老鸨,顿时不服气:“都是出来卖的,还分高级和低级么?
裤子一脱灯一灭,还不是一样滚在床上浪叫?装什么雏儿!”
老鸨闻言勃然大怒:“好啊,你个老东西看来是皮痒了,敢这么埋汰咱家姑娘,报官!告他一个诽谤之罪!”
刘老三闻言,立马转身就跑。
“娘希匹,逛个窑子还报官?这踏马什么世道?算了还是回家找咱婆姨泻火吧。”
其实这个时代,风月场所还是分等级的,低中高各行各业皆不同。
低级那不叫青楼,而是娼馆,干的就是肉体买卖,中级青楼则侧重服务,卖的不是身,叫才艺和情怀,一般宾客都是书生才子。
高级青楼情况特殊,内中女子多才多艺,有的甚至是富家女,且和青楼签署过官方协议,基本不干卖肉的生意,而是推销才艺,类似现代明星,主打的就是一个流量。
对于这种情况,刘策考虑这个时代实际情况,并没有禁止开设这类风月场所,只是对这些青楼娼馆制定了严格的法案,最基础一条不管你是卖唱还是卖身,女子必须得是自由身,并且必须定期去检查身体是否健康。
若是有逼良为娼的情况一经发现,那税务司、地方刑部、市署等大批官府将会集体出动,不把你罚的脱层皮,不砍几个脑袋助助兴,是休想过关。
可惜刘老三潜意识里还是把青楼当娼馆看待,这才有了这样的局面。
夜色下的金陵城,灯火通明,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居民,平静享受着眼下和平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