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打岔,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消散不少。
曹操进门就看见碎了一地的玻璃碴,俞橦风轻云淡地说不小心打碎了,曹操暂时扫去卫生间,又仔细地把地板上的碎片清理干净,而俞橦则拿出应急药箱,开始为伤口消毒。
碎片割得并不深,但位置有些偏,血不太容易止住。曹操收拾停当后见她一个人比较费力,想要帮忙吧又不太好意思碰人姑娘的脚,最后灵机一动,想起刚才在厕所好像看见了一条毛巾,正好可以拿来用,急匆匆跑进去寻到那条小黄鸭图案的毛巾出来,一把扣在俞橦的脚腕上,隔着毛巾,曹操大手一捏,掐着俞橦的脚脖子抬起来,凑近细细一看,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扎得不深。”
俞橦:……
曹操:“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喝个水也能打了水杯,这次幸好没割得太深,要不然这黑灯瞎火的……”
“松手!”
曹操一头雾水地抬头,俞橦眉头紧皱,一脸强忍表情地说道:“你捏疼我了。”
曹操恍然一怔,手突然一松,俞橦脚丫子噗通一声摔回床上,原本已经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
曹操:“……对、对不起!”
俞橦:“还有,这个是我的毛巾。”
曹操大张着嘴一脸无知地望着她,俞橦忍无可忍,一把将毛巾甩在曹操肩头儿,“这是我擦脸的毛巾!你竟然用它给我擦脚!”
曹操:“我我我我这是太着急了,对不起啊,我赔你毛巾好了,小黄鸭是吧,我给你买十几条。”
俞橦无语地揉着脑袋:“我要十几条毛巾干嘛?又不做衣服。算了算了,总之谢谢你的帮助,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如果你没什么事儿的话……”
“有事。”曹操一阵正经地拖着椅子坐过来,在地板上留下了刺耳的滋啦声和长长的一条痕迹,俞橦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求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她现在很烦不想跟他啰嗦。
曹操认真道:“我是来阻止你辞职的。”
俞橦刚听个开头就不想听下文了,曹操将她捂着脸的手拉开,正色道:“你今天说我会打击报复你,我现在对灯发誓,我不会。我曹操是个男人,绝不会因为追不上女生就打击报复,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的话,我们可以做普通同事,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咱们从今天开始不再过从甚密,怎么样?”
俞橦:“我什么时候跟你过从甚密过?”
曹操:“就那个意思,意思到就得了啊,别整这些细枝末节的。反正你给句痛快话,我不再打扰你,你也别辞职,咱们从今天晚上开始,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
俞橦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曹操一脸真诚地回望她。
俞橦:“真的不追我了?”
曹操:“不追了。”
俞橦:“不生气?”
曹操:“这玩意儿,倒不是生气,就是……有点儿郁闷。”他挠挠头,脸颊微红,“我这人吧,从小到大都是被人追的,第一次追人竟然被嫌弃,我能不郁闷吗?”
俞橦见他说得可怜,也开始反思自己。其实曹操并不讨人厌,虽然是追求自己但做事十分懂分寸,也很讲究,比如刚才拿擦脸巾给自己捏脚的事儿,其实是为了避嫌,虽然手劲儿奇大而且报废了她唯一的一条毛巾,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真君子。
“曹工,你跟我说说心里话,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俞橦平心静气地问道:“咱们以前从来没见过,第一天上班你就跟我表白,我一度以为你在拿我寻开心。可是后来你十分执着地要追求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长得这么帅,条件这么好,怎么偏偏就追着我不放呢?”
曹操被这一连串儿的问题搞得头疼,他最不擅长掰扯这种文字工作,更加笨嘴拙舌地不懂得如何辩白自己,俞橦这么一问,他自己都懵了——为什么喜欢她?
为什么?喜欢还有为什么吗?
曹操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第一次见俞橦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亮,整个世界都被涂上了鲜明的色彩,他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脚下软绵绵地好像踩上了棉花。这种感觉曹操平生第一次经历,若让他淋漓尽致地用语言表达的话,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汇成一句话:我靠!
俞橦见他红着脸一直发呆,忍不住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曹操一把抓住她乱窜的手指头,一字一句道:“我是一见钟情。”
俞橦脸也红了,“一见钟情?”
曹操反问道:“你就没一见钟情过?”
俞橦突然心虚,脑子里飞快闪过一张本已逐渐褪色的面庞,继而神色一冷,“一见钟情,就是看脸呗?”
曹操认真思考了五秒钟,“唉你要这么说的话,也有道理哈。你说两个人都不认识,第一眼看上去就稀罕的不行,可不就是看脸呗!这么说这个成语不应该叫一见钟情,应该叫一见脸迷。”
看脸?!
俞橦不由地想起了那个男人的鲜花理论。
女孩子最灿烂却又最十分短暂的时光全都用来诠释“美丽”二字,说得再俗气一些,深深吸引这些男人的不过就是一张“脸”。他们因为这张脸而沉迷,也会因为这张脸而离开。说到底这大概跟情情爱爱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不过是好美之心在作祟罢了,若是自己长得肥头大耳,猪头油脑的模样,这个男人还会对自己“一见脸迷”吗?
笑话。
曹操眼瞧着俞橦脸色越来越差,顿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就是我心中的理想型,就好像照着我的喜好长得模样,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我跟隔壁吴老二似的,看你一眼,浑身发抖。”
俞橦冷笑一声,淡淡道:“那还真可惜,曹工您长得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气氛显而易见地尴尬起来。
俞橦心中怒火极盛,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与那个“采花艺人”重叠在一起,一种想要狠狠报复的火苗在俞橦心底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