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三两口喝了麻辣拌那五香俱全的汤,然后把这件事情当成热点新闻说给俞橦听。
“真的打了?”俞橦同样震惊不已,“就是上次,你表妹说的那个,限量款的杯子?”
曹操:“没错。现在问题的重点在于,小乔坚定不移地认定楚楚是故意的。小鱼你怎么看这个事儿?”
俞橦没有急着发话,情感上来讲她就不喜欢这个表妹,可若是站在中立的角度,这还真是个无头公案。无意和刻意之间只有一条微不足道的界限,哪怕有一百个旁观者也不会异口同声地判定到底是那一边。
“你觉得呢?”
“唉。”曹操提起这个表妹,也很头疼,“她这人吧,我觉得有点儿咋咋呼呼的,不太稳重。你说她失手打了那杯子吧,我信。你说她是故意的吧,这丫头有时候真有些小坏,我也能信。再看陈乔这边,小乔这人我就更了解了,绝对不是没事儿找事儿的,平日里低调得不得了,而且脾气极好,这次竟然发这么大火气,我怎么觉得,这死丫头搞不好就是故意的呢?”
俞橦也能料想到曹操会站在陈乔这边,“可要是故意的,她目的又是什么?打破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会赔钱的啊,她难道只是为了气小乔,竟然就愿意自掏腰包?”
曹操也想不明白,“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仇怨?一个程序员,一个网络主播,一个寡言少语,一个天天蹦跶,这两个人能结仇?真是奇了怪了。”
俞橦却叹道:“陈哥这么生气,可能这个杯子真的很重要吧。”
曹操一愣,惊讶地看着她,俞橦设身处地道:“如果这个杯子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或者其他的内情,又或者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杯子呢。要知道喜欢这种东西,是经过时间发酵的,越是经久越是香醇,可是现在它破碎了,陈哥大概是真的很难过,才会这么生气的吧。”
难得有一个人会站在陈乔的角度来感慨这个问题,此时此刻,独自一人坐在床边的陈乔十分难受。那杯子是他当年被赶出家门,第一个月工资买下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当时商家售卖的时候曾经打过这样的一个宣传语:星愿杯。他们说对着这个杯子许愿,爱情就会实现。只为这一句,陈乔义无反顾地透支了信用卡买下它,只对着它许下了一个愿望,至今没有实现。
如今它被打碎了。
陈乔无助地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夜色将一切都蒙上灰蒙蒙的图案,他什么都看不见,尽管他知道,这扇窗户外不过是另一栋楼的墙壁罢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陈乔心想,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启示:你的愿望不会实现了,就像这个杯子一样,脆弱得一碰就碎。
陈乔难过地把自己埋进枕头里,他想不然就算了吧,就这么算了吧,忘记这个杯子,忘记执着了多年的愿望,然后继续经营自己的生活,孤独终老也好,随便找个什么人搭伙儿过日子也好,他实在是太累了。
楚楚在外面哭了半天就离开了,曹操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周瑜一个人对着一塑料袋儿的残片,发着呆。
曹操拿眼神儿瞄着陈乔房间,摆口型:他怎么样?
周瑜苦着脸,瘪嘴耸肩:一直没出来!
曹操极力压低声音:“你打算怎么办……”
周瑜:“我靠,怎么你也这么问我!又不是我打碎的,老天……我真的是,我太难了。楚楚刚才哭着跑回去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这东西该不该扔……”
曹操:“扔不扔的倒是其次,你就没发现点儿别的东西?”
周瑜一脸惊悚地看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曹操:“还是我们家小金鱼说得有道理。”他一把抓过周瑜的衣领子,嘀咕道:“陈乔这人心太细,这种人特备容易想不开。楚楚赔钱是赔钱,咱们作为好哥们儿,得表达下关怀。”
周瑜:“额,要不咱们请他吃火锅?”
“滚你妈的,还妇女委员会主任,这么不会做思想工作呢!”曹操把周瑜耳朵揪过来,“咱们再给他搞一个来。”
“我靠!限量款是啥意思你懂不懂啊!这得上别的收藏人那儿淘了!”
“就算是整个差不多的,也得给他弄来。”曹操坚信这个方法一定能治愈陈乔,“来来来,先上网找找长啥样儿,你淘宝经验比我多,你帮我找。”
“我靠,这上哪儿找去……”
“赶紧的吧,找到了给我发个截图,明天我去找老徐和李总问问。”
陈乔独自郁闷了一夜,曹操和周瑜暗戳戳地打算拼命也要给他再弄一个来,只有楚楚回去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眼皮都肿了,青红着脸开上直播,果然被粉丝们一眼看出了端倪。
——不就是个杯子吗?什么男人这么小气!
楚楚:“你们不要这么说,那个杯子挺贵的。虽然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但是确实是我不对。”她说着说着又有哭的迹象,赶紧收敛情绪,强笑着安慰粉丝,“你们不要这样,我们今天继续打游戏怎么样,我们家野王不在我最近掉了好多段呢,他回来的话,等他回来的话……”楚楚直接哽咽起来,“看到我这样,那得多生气啊,我怎么这么废物,什么都干不好,游戏也打不过,还把别人的那么贵的杯子摔碎了,我怎么这么废物啊,我真的是,啥也不行,啥也不是,我太废物了……”
粉丝们的情绪就这么被楚楚的眼泪掀起滔天巨浪,他们裹挟着无边的愤怒之情,疯了一般地开始咒骂陈乔,并且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人肉到了陈乔的社交账号,开始铺天盖地的骚扰起来。
陈乔面无表情地关闭评论区,关掉私信,退出app,点击卸载。
然后,他沉淀了一会儿,拿起公文包,正常上班去了。
楚楚还在边哭边打游戏,只字不提杯子为什么会被打破,也不说这杯子到底有多贵。她只是反复地重复着,“我这人怎么这么废物,怎么这么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