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岑子曼一起开酒楼的事,夏衿跟夏正谦和舒氏提过一嘴,不过只是说帮他们照看着,并未说自己也出了本钱,而且还拿的大头。否则他们追问起本钱从何而来,夏衿就不知道如何说起了。
如今酒楼开张,夏衿跟舒氏说了一声,穿着女装坐着马车去酒楼附近呆着,再派董方去酒楼里转了两圈,回来禀报道:“各处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小人往那里一站,便有人上前来招呼我;我又听桌上的那些客人夸赞菜的味道好,菜式也新颖。”
夏衿满意地点了点头。
董方瞅了瞅夏衿,又道:“刚才小人还看见了罗公子,跟林公子、白公子他们在一起,正往楼上雅间去。”
“哦?”夏衿想起昨日见罗骞,他并未跟她提及此事。此时叫了这么一些衙内来,必是邀来为酒楼做宣传的。
她心里暖暖,放下车帘,吩咐鲁良:“回罢。”在罗骞在,今天的酒楼出不了乱子。
将夏衿送回家,鲁良便又去了苏慕闲所住的院子。
如今苏慕闲身体渐好,但他终是一介贵公子,即便以前在寺庙里住着,凡事也有人伺候。所以鲁良每日还得去为他的衣食住行操心。
待傍晚,鲁良回时,便给夏衿带来了个消息:“苏公子说想通了,要回京里去,托小人跟您说一声。”
伺候了几日,他也知道了苏慕闲的身份。想起那日苏慕闲说了要娶自家姑娘的话,他心里高兴得什么似的。他现在一家子都挂在了夏衿这边,自然知道舒舒氏的意思:夏衿以后出嫁,不光菖蒲要跟着去,他们夫妻也要当作陪房一起过去的。夏衿嫁得好了。他们自然也水涨船高。
也因此,他伺候苏慕闲越发的尽心。
夏衿一听顿时急了,生怕苏慕闲不辞而别,对鲁良道:“你赶紧过去,跟他说且等几日再走,我有话要跟他说。”
鲁良赶紧又去了那边宅子。
是夜,夏衿待得大家都熟睡了。便去了苏慕闲那边。苏慕闲也知道她今晚会来。特地没睡,在那里等着她。
夏衿一见面就问他:“你说要去京城,我问你。你打算如何做?”
苏慕闲亲手给夏衿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这才道:“我到了京城,想先去找我姨祖母。当初接到噩耗。我是跟她和岑表妹在一起的。便是后来分开,姨祖母家的护卫也有十人跟在我身边。我在京城附近被人追杀。他们有几人被引开了,有几人被杀死了,这些都是证据。姨祖母跟太后她老人家是姐妹,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我想告御状。”
听得苏慕闲能理顺思路,而且想出的法子比较有可行性,夏衿放心地点了点头。又道:“你想得出这法子,你弟弟肯定也能猜到。他必会封死你面前的路。叫你寸步难行。京城附近、宣平候府门前,必会有人守着,你一接近就会有性命之忧。”
“我知道!”苏慕闲消瘦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毅,目光深邃,再不复夏衿初见他时的模样,“左右不过是个死。与其东躲西藏,最后消没声息地死在别人的暗箭下,倒不如奋起去争一争。我便是死在京城门口,也叫人知晓苏慕闲不是个不孝的孬种!”
“说得好!”夏衿拍案叫道。
她前世父母被害,换作别的小姑娘,可能哭哭啼啼几声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悄悄活着。偏她骨子里颇有血性,明知报复之路很是艰难,也要执意而行,从不退缩。所以苏慕闲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让她十分赞赏。
“我有些本事,可以教给你。学会之后,保你能顺利见到宣平候老夫人。”她慷然道。
苏慕闲的眸子陡然一亮,望向夏衿眼睛熠熠生光。
“来,咱们到院子里去。”夏衿站起来,朝他招了招手。
自苏慕闲生活能自理起,鲁良晚上就回夏家去住了。此时这座宅子除了苏慕闲和夏衿,就再没有别人。夏衿一点一滴的,将自己潜伏、逃跑、伪装、杀人的本事,尽数传授给苏慕闲。
“你怎么知道这些?”苏慕闲再不是刚从寺庙出来的那个懵懂少年,白天里从鲁良那里套出了夏衿这世那一点没什么曲折的经历,对夏衿懂得这么些惊世骇俗的本事,好奇心大起。
“我师父教给我的。”夏衿无比庆幸当初自己扯了那么一个谎言,这个“师父”为她掩饰了一切不可解释的东西。
却不想她编的故事太真,苏慕闲听完她所编的那段故事,认真地发誓道:“待我回京,有了权势,定为你师父寻找失散的亲人。如能翻案,也会一解她家冤情。”
夏衿:“……”
十日后,苏慕闲用刚刚学会的化妆术,将自己化妆成一个四十来岁面色焦黄的汉子,骑着夏衿给他买来的马儿,怀里揣着夏衿给他的二百两银子,跟化妆成中年女子的夏衿告别。
“我到京城站稳了脚跟,就回来看你。”苏慕闲郑重地道。
夏衿忙摇头:“不用了,你托人给我带个信便好,我知道你平安就可以了。”
苏慕闲也不多说,在马上抱了抱拳,便“驾”地一声,骑着马朝京城方向飞奔而去。
夏衿回到租住的宅子,将妆容洗去,再将头发一挽,挽了个男人的发髻,又换了一身青绸男长衫,这才出了门,招了一辆马车,往夏宅而去。
从夏家出来时,她就这么一副打扮。脸上并没有化妆,用的是她自己的容貌。现在,她也得这么回去。
马车在夏家门前停下,夏衿刚下了车,等在门口的鲁良就迎了过来,悄声道:“姑娘,少爷回来了。”
“啊?”夏衿一阵惊喜。
以前夏祁在家里还不觉得。如今他去崔先生家一去就是十几天,夏衿便觉得家里空落落地起来。早上没人跟她一起练拳,空闲时想找个人说个话都没有——夏正谦都忙,舒氏一说话就是唠叨些家庭琐事,要不就是夸赞邢庆生如何能干懂事,总把夏衿念叨得捂耳而逃。
朱友成之病在临江治不好,前几日已去京城去了。夏正谦叫人去给夏祁送了信。今日夏祁才得以归家。
夏衿提起前襟。迈步进了大门,直往后宅走去。
而杏霖堂门前,则站着个人。望着夏衿的背影,眼里疑惑道:“看着有几分像,却又不是。夏祁何时有了这么个兄弟?”
进到后院厅堂,就看到夏正谦、舒氏和夏祁都在那里。正说笑着其乐融融。
“哥,你回来了?”夏衿人还在台阶下面。声音就传进了屋里。
舒氏看到从台阶下一点点冒出头来的夏衿,就嗔怪道:“这丫头,在家里呆几日都呆不住。看看,她哥哥不在家。她就穿成这样往外跑。过几日,怕是有人问我何时又有了这么个儿子呢。”
说得夏正谦和夏祁都无奈地笑了起来。
夏衿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咧嘴笑道:“那我先去换了衣服来。”
待夏衿换了衣服过来。就听她娘在屋里道:“……大房、二房再加上我娘家,也有二三十口人。家里怕是坐不下。”
“娘,说什么呢?”夏衿走到她身边坐下,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说你们生辰的事?再过几日,就是你跟你哥的十五岁生辰了。及笄了,可是大姑娘了,以后别再到处乱跑。”舒氏道。
夏衿一呆,这才想起,过几日还真是她跟夏祁的十五岁生日。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她不是本尊,对于自己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她真没在意过。
“要请大伯、二伯家和舅舅们来?”她眉头微蹙。
“你那是什么表情?”舒氏一指她额头,“不管怎么说,这是大事。你再不喜你大伯,这庆生也得叫他们过来热闹热闹。”
夏衿看了夏祁一眼,不说话了。
她只是单纯不喜欢热闹。叫一大群亲戚来,在这里乱糟糟地闹上一天,还要陪笑脸寒喧,没准还要闹出些是非来,这哪是庆生?这是嫌命长呢!
不过不光是她一人生日,她自不好决断。
没想到夏祁跟她心意颇通,就这么一眼,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对舒氏道:“娘,要不就咱们家四口吃一餐饭算了。亲戚就别请了吧。”
“这不行。”一向柔顺的舒氏这一回却异常固执,“外人不请,但亲戚是一定要请的。十五岁了,算得成人了,你们也该说亲了。咱们请客,不光是庆生,也是向亲戚们传达这么个意思。他们有什么好的人家,就会来跟我们说,互相介绍介绍,亲事就是这么来的。靠媒婆说亲,可是靠不住。好亲事,还是得请亲戚帮忙。”
汗,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夏衿跟夏祁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满是无奈。
既然无可改变,夏衿便不说话了,听夏正谦和舒氏慢慢商量。末了,她忍不住插嘴道:“不用这么麻烦,三桌是吧?我叫人在酒楼做好,拿回来开席就是了,没必要又买又做的,那么麻烦。”
夏正谦和舒氏这才想起,自家女儿还在外面帮岑家姑娘管着酒楼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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