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月圆之日以来,棠梨已有几日没见到景沐了。
景沐下令,命霜云宫里的侍卫对外宣称二殿下还至今未归。他自己则关上烟波殿的大门,由府内天兵把守着,禁止所有人入内。
棠梨连着好几次想去探望一下景沐,想看看他伤势如何了,却都被天兵拒之门外。
棠梨心中甚不是滋味,心想着若是以前不那么偷懒,认真修仙,自己大可以直接一路杀进去,干掉这一队天兵也是不在话下的事情了。
她心中不禁汗颜,着实觉得自己那几位师兄说的句句在理,自己的的确确是在外面丢了师父尧泽上神的颜面了。
她正在院子外面不停徘徊之际,突然看见佑圣元君从天而降。
棠梨见了欣喜过望,赶忙上前央求道:“元君,我已好几日未见到二殿下了,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这些天兵挡着不让我进去看望他,你带我进去可好?”
“二殿下居然不让你进去?他居然不想见你?这……这不可能吧?”佑圣元君装着疑惑不解的上下打量棠梨,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状,一拍大腿说道:“我说是为什么呢,我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你瞧瞧你自己,整日一身素净打扮,脸色惨白,衣服惨白,惨白的跟女鬼一样,你说说谁看了会欢喜?”
棠梨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摸摸了脸颊,担心的问道:“果真如此?”
佑圣元君咂咂嘴,挑着眉说道:“那还能有假的?这样吧,看在你日日陪着本君解闷的份上,本君就帮你这一次吧!”说着,手中出现一件淡粉色的薄烟纱裙,那粉色如盛开的樱花一般,十分艳丽却又不失雅致。
佑圣元君得意洋洋的说道:“你看看,这可是洛神锦,有多少美貌动人,才情出众的仙娥哭着喊着跟我要,我都没给过她们。连那个天天痴缠着二殿下的湛露公主,要用她的人鱼之泪跟我换,我都没答应,你看本君够意思吧……”佑圣元君拉起已经看傻眼的棠梨的手,将衣服塞给她,说道:“快拿去吧,先换上,然后再去见二殿下,保证他这一次见了你以后,以后天天都想再见到你。”
棠梨痴痴地看着这条美丽的纱裙,又用手摸着那华丽又柔软的锦缎,情不自禁的说道:“真的是好漂亮啊……”她突然又想到一事,本来挺开心的小脸又垮了下来,她有些沮丧地悄悄对佑圣元君说道:“我进都进不去这个大殿,又如何能让二殿下看到我这身漂亮的衣裳?”
佑圣元君一个失笑,凑到棠梨耳边轻声说道:“看你平时挺机灵的嘛,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没了主意?大门不能进,难道你就不会翻墙吗,你连仙法都不会使了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说罢,佯做惋惜的摇了摇头。
棠梨恍然大悟,喜出望外,赶紧拱手拜道:“多谢元君指点!”
佑圣元君摆摆手,示意她大恩不必谢,刚要转头就走,忽然又发现一事,他十分惊讶的问棠梨道:“你这头发是怎么了,怎么生的如此之乌黑秀丽,可是用仙法日日滋养的,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过?”
棠梨似是被人看穿了什么秘密,羞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的事,元君是看洛神锦,看……看得眼花了。”
佑圣元君哈哈一笑,一甩袖子往烟波殿走去。当他走到大殿门口时,只见天兵齐刷刷地一行礼,居然放他进去了。
棠梨这时突然反应过来佑圣元君刚刚在出言讥讽她,她气的冲他的背影大喊:“人家才不是朽木,人家是块好木头!”
棠梨看着佑圣元君径直走进去了,也想跟着跑进去,却见那守卫的天兵拿刀在她前面一横,还是不放行。
她生气地指着那个天兵的鼻子说道:“为什么他就能进去,我就得翻……啊,不,我就不能进去?”
那天兵就直直那杵着,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棠梨端着衣裳回到自己殿中,对着镜子比了又比。
这衣裳虽美但是层层叠叠的过于复杂,她真不知道该从哪下手,于是就使了个仙法,将衣裳变到身上。
棠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淡粉洛神锦薄烟纱裙,长及拽地,腰身收紧,更显得纤纤腰肢不禁一握,襟前袖口绣着几朵精致的白梅,那淡粉更是衬得她肤若凝脂,目光如清波流盼。这确实比自己之前那一身惨白的衣服好看许多。
她又想起佑圣元君说她那白惨惨的脸,便找了些胭脂淡淡的涂了些,更是显得面如芙蓉一般俏丽可爱。
虽然这一层层的衣裳穿在身上着实麻烦,但是,她想如果穿成这样,景沐便愿意见自己一面,即使麻烦一些也是值得的。
于是,她施法将自己变成一只蝴蝶,跌跌撞撞的向烟波殿飞去。
这变蝴蝶飞倒还没有化成人形走的快,足足飞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烟波殿的后墙。
此时此刻,这里并无天兵把守。于是,棠梨飞过后墙,看到大殿有几扇窗户都是打开的,便一路径直飞进去,躲到一根柱子后面细细观望。
这时,佑圣元君好像刚刚与景沐谈完,正转身离开。而景沐正在案前办公,也不起身相送。待到佑圣元君离开,殿门被把守的天兵轻轻的关上。此时,大殿内一片安静,只听得窗外轻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棠梨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变化出人形与景沐见上一面,这么不请自来确实是有些不礼貌。但是如果就这么走了,就白跑这一趟,白费那么多功夫换这套衣裳了。
她就这么踌躇着,当她看到景沐那张仙娥们口中六界最好看的脸时,心中又是一怯,她自己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害怕些什么,就这样呆呆的望着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沐终于写完了,放下狼毫,将宣纸放到一侧,抬起头,唇角微微勾起,眉心舒展,眼角眉梢似乎都带着笑。
突然,他有些无奈的说道:“怎么又是这般直勾勾的看着我,自你我相识以来,你总爱这么愣愣的对着我瞧,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棠梨一惊,吓得摔倒在地幻化出人形。原来景沐早就发现她在此处多时,却一直不说破。
她站起身来,掸掸衣服,正要说几句可以撑撑场面的话给自己圆圆场。一抬头,却见景沐失神的望着她,那灼热的眼神,烧的她两颊发烫,面红耳赤,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