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此生见棠梨有些发呆,便她问道:“道长,我听你口音似乎就是安平人。”
棠梨点了点头:“没错,我自小就在安平长大,所以是河东口音,但我可不是城里人,而是在乡下的山上长大的,至于我的祖籍是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是我师父从泗水河里捞上来的,她看我可怜才收养了我,教我茅山法术。泗水河虽然是条小河,水又平缓,夏天水才多点,有时候冬天都断流了,但是流经了不少地方呢,好像也留过你们河西省吧?”
许此生也点了点头:“泗水河是由四条支流从四个不同省份流过来,最后一同汇入你们河东省的,所以才叫泗水河,在我们河西,那条河并不叫泗水河,而是叫茂湘河。”
棠梨听了笑道:“没准我就是你们河西人士,顺着茂湘河从你们河西漂到河东来的呢!”
许此生听了脸色有些黯然:“原来道长也是个苦命之人,不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亲身父母留给你的物件,可以作为来日相认的凭证的?”
棠梨苦着脸说道:“以前只是有一个玉佩,我一直带在身上,后来……后来就给当了换银子买包子了,等我有了银子去赎的时候,已经被那个坏心眼、只认钱的当铺老板卖给别人了……”
她见许此生脸上有些奇异之色,正要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她怕许此生因为自己为救她而当了她亲生父母留给她的玉佩心生愧疚,急急的抢白道:“没事没事,我已经教训了他们一顿,把那个贪心的当铺老板吓了个半死,把卸了他的两个伙计的胳膊……”
她见许此生脸色神情更加奇怪,想他现在是百姓的父母官,自己这么肆无忌惮的炫耀当街伤人确实有些不妥当,连忙补充道:“不过,后来我又给他们接上了,这不算……不算恃强凌弱,那两个伙计比我壮多了……”
她见许此生见接不上话,伸手就要从怀里取东西,更是吓了一跳,难道是要拿手铐把自己拷到衙门里去吗?
她连忙按住他的手,陪笑着转移话题道:“我那个玉佩,普通的很,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就是找到了也没法做相认的凭证,没有就没有了吧……”
许此生有些无奈道:“道长,你能让我说一句话吗,你先别急喝口水。”
他抽出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在棠梨的手中,暖心的笑道:“道长,我记着你的话呢,我考完就跟同学借了银子,去了你说的那家当铺,帮你把玉佩赎了出来,我也怕商人重利忘义,碰上了个有钱的买家,就会将你的玉佩卖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对的,我就加了一倍价钱,他毫不犹豫的就卖给我了,根本就不记得跟你定下的活当的契约。”
棠梨看着手中得而复失的玉佩,心中欣喜万分,仔细一看,玉佩上的络子也焕然一新,之前那个已经掉色都快断了,没想到许此生这么有心,她将玉佩高高举起,看着垂下来的红色梅花万字结,十分精致复杂,心想找人做这个络子的钱,估计比自己这块玉佩还要贵一些吧。
棠梨举着玉佩,对着灯光看络子,宽大的袖口也垂了下来,露出了纤细的手腕,在灯火下的照映下尤其显得白皙可爱。
许此生一见此景连忙想转头避嫌,但是却被她手腕上有一圈赤红色的胎记吸引住了注意力,这道胎记如紧紧套在腕子上的镯子一般,若不是离得近,真有可能会看错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样盯着人看有些唐突,连忙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长,我本来想赎了玉佩就去找你的,可是我找遍了京城附近的道观和城中的所有驿站客栈,都没有找到你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人说见过你,所以,我才认为你一定是好不容易从大牢里出来了,便离开京城了回家乡去了,若不是今日你以为我是林丞相才前来找我,只怕你我无缘再相见了,这玉佩也没有机会还给你了。”
棠梨当时也没想自己能有机会找回这块玉佩,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里,她将玉佩别到腰间,感激的说道:“还是许解元你有心了,殿试以前时间那么紧张,你还到处去找我,我其实一直都在京城没走,一直到殿试以前没几天才离开的京城。”
许此生奇怪道:“不知道道长在哪里落脚了,是在京城的亲戚朋友家吗?所以我才到处打听都寻不到你?”
“我一直住在那时还是林丞相的林太傅府中,那时候认识了二少爷,所以才与他成为知己好友的。”棠梨回答道。
“知己好友……”许此生听了喃喃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但转瞬即逝,甚至来不及让棠梨捕捉到。
“对啊,我们那段时间经常在一起切磋道家奥义,他对我茅山法术十分感兴趣,我还教他画神符呢,他天资卓越,一学就会,若不是他热衷仕途,也许在修道方面也能大有成就呢,不过二少爷这么聪明,干什么都能出类拔萃的,后来我……我帮了他一些忙,他还让皇上封我做个什么什么真人呢……”
她还没说完,许此生激动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皇上新封的上清翊妙紫玄护国真人就是道长你啊,怪不得我一直都找不到你呢,几个月前,林大将军八百里加急将边关的军情送到京城,说你以一人之力,收服了胡人的天师,吓退了老君单于的二十万骑兵,解了密阳关几个月以来的困境,你真是大顺的救星,真人,请受我一拜!”
许此生说着就要站起来向棠梨行礼,棠梨急忙拽住他:“不必了,不必了,这也不算什么的,道家治乱,自古皆然,只要国家遇到危难,在乱世之中,我道家弟子必然会在冥冥之中上感天命,下山辅助明主拨乱反正,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