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此生放缓了脸色,向刚刚走进来向他行礼完毕的林管家问道:“林管家这几日辛苦了,不知道您今日有没有看到明寿?”
林管家面露惭色,低头说道:“许大人,是老朽管教无方,从今日上午开始,便没有人再见过明寿,最后见过他的双瑞说早上还见他起来去给表小姐打洗脸水,到底去没去他不清楚,然后双瑞就去后厨帮忙了,这是最后一个见过明寿的人。”
棠梨远远望去,林管家长得与忠伯有几分相似,方脸圆眼,都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他说话清晰有条理,只说他知道的,不妄加揣测,进了院子看到云曦一头是血,面上波澜不惊,一点都不惊讶慌张,仿佛跟没看见一样,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熟识大宅门里的生存之道,看来林家二少爷一点都没看走眼,没辜负托他帮助许此生照顾宅子的重托。
但是,毕竟他是在许府管理下人的管家,府中出了丢了小厮之事,他虽然不是许府的人,但是肯定也逃脱不了干系,若是许此生罚他,也是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是个度的问题,打狗还要看主人。
许此生却淡淡说道:“本官晓得了,林管家这些日子您陪我出巡,风尘仆仆的,吃不好也住不好,真是委屈您了。”
林管家一点都不以自己是丞相府里出来的人而自鸣得意,他恭恭敬敬的说道:“老朽就是许府里一个打杂的下人,承蒙大人抬爱才让我跑跑腿,这都是本分,没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许此生点点头道:“林管家您先下去休息吧,要是再有事情,本官再去查人请您吧。”
许此生这意思传达的十分明确,府里丢了下人的事情不会追究林管家的责任,而且,不让他继续在这伺候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白了就是这事与林管家无关,不怪罪他,让他也别再打听了。
林管家当然能听明白许此生的深意,他领了命就速速退出院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曦眼中闪出一片喜色,发现事情发展和之前计划的是一样的,顿时轻松了很多,对许此生说道:“大人,您看,表小姐和明寿都失踪了,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再加上他们俩暗通款曲已久了,这事情肯定没跑了。”
许此生望了望天,微微一笑,对云曦说道:“那你说,这事情本官应该如何处置。”
云曦以为他是在冲自己笑,立马心情大好,有些得意忘形的说道:“大人肯定是得派人去找表小姐的,等找到了,再好好给她说叫一番就好了,只要大人跟她说明白了,她定会回心转意的。”
棠梨看她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肯定是觉得自己一定是回不来了才会说这些漂亮话,她不知道云曦是跟谁一起给自己做了这面一个局,若自己真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弱女子,而大白也仅仅是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这奸计还真的天衣无缝。
自己是被侍卫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出了府门,谁也没逼迫着谁,而明寿估计也是被设计骗出了府,自己被绑架,只怕他也是凶多吉少了,连尸体都不可能会被找到,不然这私奔一说也就不成立了。为了除掉自己,云曦一个小小的丫鬟,身居内宅,居然能跟外人联合对付自己,还真是不能小觑她了。
棠梨无奈的叹了口气,听到下面许此生说道:“难为云曦你这样宽宏大度,不计前嫌提出这个建议让我派人去找表小姐,我还以为之前你与她有了间隙,便会撺掇我将她赶回河西老家去呢。”
云曦的话语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大人,您误解我了,并不是我与表小姐有间隙,是表小姐一直瞧不上奴婢是个丫鬟却能日日在您身边服侍,其实,奴婢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只希望能一辈子伺候您,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难为你有这一片心了,初阳……”许此生说道:“吩咐外面严加把守,一个人都不能放进来,云曦,你不是说想将表小姐找回来吗,我这就派人去找,仲允,去把表小姐和白姑娘请过来……”
棠梨一听,怎么这出戏这么快就轮到她出场了?还以为能再多等一等,看看热闹才下去搀和一脚呢。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身边的大白早就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棠梨怕她冲动行事,没问清原因就先把云曦给撕了,她也急忙翻身下了房,轻轻落在地上,连一丝尘土都没有扬起。
她快步与大白并肩而行,一把搀住大白的胳膊,看似两人亲密无间,其实是为了顾全大局,防止大白犯错误,云曦一只觉得身后一阵劲风刮来,棠梨和大白两人凭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仿佛看到了前来索命的黑白无常一般,张着大嘴,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向后跌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还有未干透的血迹,尤其显得恐怖吓人。
大白刚向前冲了两步,就被棠梨一把拽了回来,她惊诧的看了看棠梨,却见她对自己摇了摇头,大白只好忍住怒火,咬着嘴唇退到她身后。
许此生本来也怕大白冲动坏了大事,看到棠梨能很好的管束她,心里也十分安慰,嘴上冷冷的对云曦说道:“云曦,我帮你把表小姐找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跟她本人亲自说吗?”
云曦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跪行到许此生脚下,躲在他的脚下,像抓住最后一个救命稻草一般想寻求他的保护,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喃喃道:“表小姐平安回来就好……表小姐平安回来就好……”
大白听了终于忍不住了,大骂道:“你这贱人还好意思说表小姐平安回来就好,装的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你要是不跟你们主子说清楚你都干了什么害我们,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云曦心中其实并不害怕大白,她只以为大白跟自己一样,仅仅是个狗仗人势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