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也正想问许此生今后的打算,他这个提议正中她的下怀,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就把所有事情都交给苗大人了?自己什么都不管了?咱们当初潜伏的那么辛苦,又经历那么多波折,最后就让苗大人白白捡去了,岂不是白辛苦一趟了?”
大白也同意棠梨说的:“没错啊,表少爷,他拿着功劳去升官发财了,那你怎么办?还当监察御史,那么小的官,还干那么辛苦危险的工作,不值得,不值得!”
许此生玩笑的向她们俩一拱手道:“多谢二位替我抱不平了,只要坏人能伏法,当初无辜枉死的士子们能够大仇得报,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功名利禄……”
“你不在乎功名利禄,干嘛还要进京赶考?”大白打断了许此生的话。
许此生无奈的笑道:“在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们说,我除了考取功名,还有什么可以谋生的本事?”
棠梨一听到许此生提那些被人害死的考生,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连忙问道:“对了,咱们本来最开始就是为了查恩科考生的事情,结果后面牵扯出那么多案子,到底柳大人跟恩科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许此生解释道:“依我所见,应该还是跟川西王有关,柳盛琛应该是他的直接下线,他的姨太太是冯通判的女儿,所以才联络上了我们乐亭。别的府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怕要从那两个硫铁盒子里找答案了。”
“硫铁盒子呢,咱们不都找到钥匙了吗?表少爷,快打开,快打开,我真想瞧一瞧里面有什么秘密!”大白兴冲冲的说道。
许此生脸上带了些歉意:“盒子和钥匙我都交苗大人了,既然案子他接手去查了,我肯定要毫无保留的把全部证物都交给他,大白,我知道你很好奇盒子里有什么,我想也就是一些书信文书之类的东西,你肯定不感兴趣的。”
大白一听,果然没兴趣了,也不搭茬了。
棠梨见他把最重要的证物都交给苗守成了,看来他果然要抽身事外了。
棠梨突然有些明白了许此生此举的深意,他自己本来就是恩科大案的受害者,当然要避嫌了,皇上和林逸风派来查案是看中了他的沉稳睿智,而正是因为他的沉稳睿智,才让他知道一定要在一定的时候功成身退才能让这个案子有个公正公平的了解。
若是他不懂避嫌到时候落人口实,害得此案无法查下去,就没法给被害死的士子们一个交代了。
她听许此生继续说下去:“那次恩科,不仅仅是一次科举考试那么简单,是皇上为了缓解那次旱灾的灾情而设的,若是举人们在进京途中都出了意外,那天下百姓更要怨声载道,国家肯定会乱成一团了,还好有棠梨你及时解除了旱灾,之后又有新丞相辅佐皇上,这乱才被压了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功在社稷,被称作国之大侠一点都不过分,”
棠梨这才知道朝廷之中没有小事,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等他们吃的七七八八,忽然门外有小厮来报,说翠花的尸身已经整理干净,也换上新衣裳入了殓了,棺材就在府外的马车上。
棠梨听了马上放下筷子,心都飞到了外面。她看大白还是吃的不亦乐乎,就想与其让她一起去添乱,还不如让她在府里待着省得惹事。
她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等她一起出发的许此生,默契的点了点头,嘱咐了大白几句,让她现在府中等自己回来。
大白也不认识翠花,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头也不抬的就一口应了。
棠梨和许此生走到府外,看到驾车的是荆仲允。
许此生有些奇怪:“仲允,你怎么没跟着苗大人去办案?赶马车的事情找个小厮就可以了,何必劳烦你大材小用。”
荆仲允依旧是面无表情:“虽然柳党被一网打尽了,安平城被咱们控制住了,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大人是钦差,总得有人在身边伺候护卫才是,哪能没人跟着,更可况,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大人,苗大人那边人手也不少了,也不差属下这么一个侍卫当差。”
许此生听了也不再坚持了,他们俩坐到了马车前面,棠梨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看来不愿沽名钓誉出风头的不止你一个人。”
许此生忍不住一笑:“什么沽名钓誉,你这成语怎么乱用,咱们办完翠花的事情还要再去河西巡视,哪有闲工夫在这着,到时候苗大人带着证据和犯人一起回京城,他们可有的忙了。”
棠梨听完许此生的话,又看了看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伤真是好麻烦,刚刚洗澡都是一直举着手,成怕着水,包一段时间还要打开把干晾一晾,看来这一阵子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马车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翠花家的村子里,许此生和棠梨亲自敲了翠花家的门。
翠花他爹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走出来打开大门,见穿着官衣的许此生,马上回头叫家里人一起出来迎接,翠花的爹娘和她的三个哥哥嫂子全都在家。
翠花他爹不知道许此生是谁,可是,翠花他娘却在安平城远远的见过他,虽然距离远看不太清楚长相,但这一声绛红色的官衣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拉着一大家子呼啦啦的就跪下了给许此生请安,被许此生扶起来以后才发现站在他身后泪流满脸的棠梨。
老刘家一家人知道了翠花的事情,顿时开始哭天抢地,很快整个村的人全都围在他们家门口。
许此生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打开,双手交给了刘老爹,棠梨侧头一看,上面由他亲笔一笔一画,清清楚楚写着:“许刘氏之墓”,落款写着:“拙夫许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