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往事犹如倒叙一般,从近至远,最开始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佑圣元君前来找自己说话。很快,就倒到了柳大人那一案时的情景,这一切看似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相同,但是,如今居高临下,以第三者的角度看起来却又不尽相同。
也许是视角不一样了,如同看话本,看大戏一般,用旁人角度的看着自己的人生,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当看着傻乎乎的韩初阳对大白爱慕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真是替他着急,捏了一把汗。
当看着大白徒手就杀死了几个凶猛的大汉时,自己经历的时候没觉得有那么凶险,可是如今看来,自己确实是错怪了她,在那危机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不是大白杀伐果断,也许惨死的就是自己了。
棠梨又看到了柳大人的贪婪好色,忍不住一阵阵的恶寒反胃,又看到不顾一切跳到水里救自己的许此生,看到那时他眼中的慌乱无措,心中不禁深深的一揪。
画面一转,她看到自己和许此生如一双璧人一般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自己眉间充满喜悦和柔情,而许此生的眉间也是一副幸福洋溢之色。她脑子突然冒出了不知道谁曾经说过,自己和许此生不像是表兄妹,倒像是亲兄妹,这么一看,自己与他眉眼中真的有几分相似。
棠梨倒有几分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了,不知道天上的那几位星君大神们到底是怎样编排自己的命格的,自己对许此生总有种莫名的依恋和不舍之情,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她看着自己的脸,明明是自己,却又看的一阵恍惚,像又不像,这个人到底是谁,连棠梨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了。
也许跟许此生的稍许相似只是自己的幻觉,只是自己想抓住人世间来之不易的一段美好,只是两个可怜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的错觉。
佑圣元君把这一切都变得那么虚无缥缈,仿佛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仿佛真的只是一片梦幻泡影而已,而自己的身世,只是一片漂在这个大千世界上的浮萍,不知道从哪里漂来,又不知道要漂向何方。
她来不及多想,眼前的画面不断的在向后倒退着,很快已经到了在林大将军府大宴宾客的那一晚,那一夜阵阵微风,园子里的花香仿佛是那么的真实,如她记忆中的一样,很快一朵云彩被风吹了过来,遮住了原本就有些昏暗不明的月亮,园子里忽然暗了下来。
棠梨看到自己有些畏冷的向景沐怀里又凑了凑,将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在一盏桃花宫灯下面,闪出一把银头短剑,景沐早就察觉了,抱着自己转过身去,用后背去挡那把暗剑,而自己却傻傻的要用自己肉身去为一个神仙挡剑,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自不量力。
只见她自己用尽全力将景沐推开,景沐向后踉跄两步,那柄银色短剑变深深的刺入到了自己幻影的胸口中。
与此同时,棠梨的胸口也突然一疼,那感觉稍纵即逝,而且那把短箭似乎也与之前的那把不同了,似乎只是一把凡间的寻常武器,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魔力法力在里面。
棠梨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轻了,渐渐的向空中飘起,脑中的一些记忆就像浆糊一样,开始变得浑浊不堪,再也不是那么透亮清晰。
只见幻影中景沐痛苦的一声低吼,一把抱住棠梨缓缓倒下的身体,想用法力给她疗伤止血,可是他法力尽封,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棠梨耳中传来奇异的嗡嗡声,让她完全听不清楚幻影中的景沐和自己的对话,下一画面,浩溢君出现在他们两人身边
景沐对他疯狂的大吼着,浩溢君却低着头咬牙说了些让他彻彻底底死心的话。
景沐如被抽空了所有仙力一般,头上冷汗淋淋,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低头看向已经无力再睁开眼睛的棠梨,一声不发的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看来他已经反应过来这是棠梨凡间的劫难,可是,心中苦楚还是难以平复。
棠梨感觉自己灵魂已经出窍了,轻飘飘的飞进了幻影中,她看到景沐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她,浩溢君紧紧扶着他的肩膀,也跪在他的身边。
她想对景沐在说些什么,但是脑子里模模糊糊,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就像忘了什么事情,但是,忘记的似乎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自己的心境似乎也与在凡间不同了,她的身不由己的向上飘着。
棠梨突然意识到是佑圣元君的法力在将她中箭以后的事情从这个世间抹去了,也许就连她与许此生的再次相遇也可能从此不复存在了。她心有不甘,虽然她心中还为景沐痛苦的神色心疼着,但是,她更不想她在人间遇到的这仅有的一丝温情就被这么泯灭了,被剥夺了。
她努力挣扎着想抓住什么,可是,顿时气息就乱了,一股浊气从丹田上涌,嗓子里一股猩甜之气,一口血突然从她嘴里喷出,棠梨再也坐不住了,跌倒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正在她奋力挣扎想让压制住四处乱窜的气息的时候,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她的灵台,就像一只领航的大雁一样,帮助她将四处流窜的气息慢慢归位。
棠梨意识到这股强大的仙力就是佑圣元君在助自己稳住仙根,以免因为胡思乱想而走火入魔。
她奋力盘腿坐好,重新将流窜到全身的气息重新归位,身体轻飘飘的飘在空中,仿佛不再有任何的累赘一般,脱离了肉体凡胎。
棠梨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人间回归天庭了,她悠悠的飘到了南天门,元神回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体里,以前的记忆逐渐都回到了她的脑海里,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这一世是去凡间历劫,自己的本尊是太湟山尧泽上神座下的弟子紫檀仙子棠梨,而凡间的这一世,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