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风,雕楼小筑的掌柜,也是阊门的供奉。
“殿下的意思是?”
“阊门还有很多秘密,尤其是那些银钱的下落,本王誓必追回。”
“傅秋风会吐露吗?”
“一个生意人,若没有察颜观色的能力,怎能将雕楼小筑做成天紫第一酒楼,相信他能领悟本王的善意。”
谢旧诚领命。
无双城、唐门、阊门,以及突然来临的叶安城,都有了各自的安排。
罗文柏拿着棋盘,拨动着纸人棋子。
“殿下,现在动的都是过河卒子,双车双炮怎么处理?”
双车:兰月侯、叶肃鹰。
双炮:白王、赤王。
“兰月侯和白王彼此牵制,我们静观就好。叶肃鹰的叶家营已经离开雪云城,受兰月侯之命,调往青州了。”
青州,临近东海,不仅拥有最大的海港,也是北历最富庶的城市。
“苏指挥使,启动青州分舵的人,看好海岸线,凡与叶字营接头的船只都要摸清楚底细。”
“臣上月已给青州传达了命令,年前应有消息传回。”
萧洛有个隐隐的感觉,兰月侯、叶字营、青州,三者之间应有某种特别的关系。
“谢家主,将天紫中所有居住的青州籍重臣,还有巨贾找出来,本王要知道他们在天紫的势力分布。”
“是。”
剩下是赤王。
萧洛笑了笑:“赤王府后面那座荒园,让李凡忪去,他闷了这么久,该给他找点事做。”
众人莞尔,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最后便是罗先生重入大理寺之事。”
等待许久,罗文柏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前程,他不觉伸直了脖子。
萧洛此前与他讨论了多次,决定让他重回大理寺,掌握权力,逐步革新,最后按萧洛的想法建立一个全新的刑法机构。
“苏指挥史,带罗先生去见刘敏之,为五年前的洹河水灾翻案,借此把大理寺的官员全部拉下水。”
想了想,萧洛又补充一句:“有多大闹多大,除大理寺外,其他三省六部的官员撤职查办,控制在三成以内。”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一件案子干掉大理寺还不够,还要干掉朝廷三成的官员,王爷真是好大的手笔。
“殿下,如果落马的官员太多,是否会影响朝廷的运转?”
罗文柏并不想因自己的事,搞垮整个朝廷。
“年后就是春闱,何愁没有人才。”
众人恍然大悟。
萧洛进入天紫之前,就派苏昌和网罗天下的人才,尤其是地方上的儒士和武者。
“将郊忠本王的儒士,送来天紫参加春闱。告诉他们,本王已经预留好了官职,只等春闱结果出来授官。”
“殿下英明神武!”
萧洛看着棋盘,双士之一的太傅,明年春闱该出现了吧?
西市边缘有座小小的戒台寺。
寺中没有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也没有北历笃信的财神爷赵公明,因此西市的商户从不来此拜佛。
戒台寺便只有一个七旬的老和尚带着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每日饥一顿饱一顿的度日。
所幸破烂的客房还有几间,叶安世入天紫之后,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老和尚悟明为难地看着眼前天人般的叶安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若说施主,他头上却有受戒的疤痕。
若说法师,叶安世满身的气派绝对不像是庙里出来的。
“小僧名唤无芯。”
“无芯小师父,老衲只有半张饼,一碗菜粥,实在拿不出更好的招待。”
叶安世打了个稽首:“无须为小僧费心,一碗清水即可。”
“那老衲去打水。”
悟明走到后园,放下水桶,摇动井绳。
两个流浪儿凑过来:“悟明师父,来的这位小和尚长得好俊。”
“而且很干净,一点也不像是出家人。”
“出家人莫妄语。”
两个流浪儿才五六岁,围在悟明身边笑闹,一个说道:“我们又不是出家人,悟明师父,明天吃什么啊?”
另一个又说道:“只有半张饼,幸好那个人没要,不然我们明天就只能嚼干草。”
“悟明师父,朝廷不是每个月都会给寺庙发放救济吗?还有善人的捐赠,为什么我们寺里从来没有收到过。”
悟明边打水,边叹息:“唉,师父老了,做不了法事,消不了灾,没有香客来拜佛,自然就没有善人的捐赠。”
“那朝廷也不管我们吗?”
“朝廷要管的人很多,哪轮得到我们……苦了你们两个孩子。”
悟明将水桶摇上来,吃力地提着水桶,提到厨房,舀了一瓢清水送给叶安世。
“阿弥陀佛,多谢悟明师父。”
“你就在此安歇吧,明日一早,老衲便出去化缘。”
叶安世早将悟明打水时的话听在耳中,待他离去,不觉合掌低吟:
“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般若波罗密。”
这天夜里,叶安世正在盘膝入定。
忽然听到外面的异动之声,他走出房间。
残月疏星,寒意迫人。
一个头戴王冠,锦衣华服的年轻人,站在寺中。
在他身边,围绕着十几个侍卫。
“无芯,你来了天紫,怎么不去赤王府找兄长?”
叶安世眼中光芒闪过,他知道了来者何人。
“你是萧豫。”
“你应该称呼我为兄长,弟弟。”
叶安世静立无言。
萧豫走到他身前:“你是不是认为有我这个兄长很耻辱?你错了,本王有你这个弟弟才是耻辱!这个耻辱伴随了本王很多年!”
“你为什么要来天紫?你知不知道你来了,原本被世人遗忘的耻辱,又像噩梦一般的缠绕着本王!”
萧豫咆哮起来。
“阿弥陀佛。”
叶安世看着萧豫咬牙切齿的脸,突然之间,心头的那根刺断了,这一刻他明白过来,相较于叶安世的痛苦,萧豫要痛苦千倍万倍。
“你是来找她的是不是?你想把她从本王身边夺走,就像你那个不要脸的父亲一样!”
萧豫还在咆哮,多年的屈辱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叶安世脸沉了下来:“身为人子,当为尊者讳。”
“哈哈哈!”
萧豫大笑着,说出了心里的话:“他们干出来的破事,承受屈辱的却是我们,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