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汀一进大厅,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檀香,她顺着这抹香放眼看去,一鼎香炉置于城主大座旁,是她目前看到最是精致的物件。
“没想到城主喜欢佛修的物件。”
伊清尊者的脚步一顿,面貌无奇的脸搭着平静寡淡的声音慢吞吞的吐出。
“嗯~”
听着就有让人打瞌睡的冲动。
沐夕汀鉴于自己在人家家里做客,在胃里翻了个白眼。
场面一度静默。
南琪差人上了点心,微笑开口。
“小友,听听我们的故事如何?”
“哦。”
走点心吃,听啥都可以。
沐夕汀轻轻咬了一口夹心糕点,里面是咸肉馅,却是她没吃过的口味,不由开心的眯起了眼,对后面的故事也起了几分兴趣。
“千年前,阿清元婴中期,修的是无情道,为了历经情劫与我相识,当时相遇在桃花树下…”
阮青听着似乎明白了西海城众人和南伯的担忧,城主这明显是要断情绝爱才能证道啊。
而南琪这时也唉唉的叹气出声。
“哎~你们应当也看出来了,阿清为了与我在一起,被逐出师门,至今未过情关,现在进阶了出窍,却是以生机为代价,都是我的错。”
“没错。”
伊清尊者抚上她的小手,缓缓而坚定的说了两个字,南琪摇摇头,朝他安抚一笑。
沐夕汀半眯着眼,悄悄的使用了灵眼看向尊者,他若有所感,狠戾的目光一闪而过,又恢复平静。
她吐吐舌头,坦然回答。
“冒犯了,只我感觉城主的身上似乎有禁制波动,忍不住查探一番。”
南琪听后忽然激动起来。
“你看得到吗?”
沐夕汀无辜摇头。
“这应是抵制情关的禁制,很明显,但我解不开。”
她的话好像一颗石子搅乱了南琪的心绪,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子沉入心底,无可奈何。
“当初阿清被逐出师门不能进阶,我一着急便去求了父亲,让他下了断情禁制,但我真的没想到这反而毁了阿清,阿清是进阶了,谁知道会再没了仙途…我…我不怨父亲,可也想他再帮阿清解开禁制,让阿清正常飞升。”
南琪说着,悔恨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幽怨。
沐夕汀装作不知,一本正经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你早就应该如实相告,南伯未必不会答应你。
而不是每月陪着南伯演鬼新娘的戏码,令他担忧,我想南伯所说的城主使计留下你的事情,也是你编的吧。”
“我…父亲知道后不会原谅我的。”南琪没想到她并未被他们持之心恒的爱情所感动,反而被她的耿直说的一噎,无言以对。
唉~
被这位温柔鬼娘叹的这点心都不香了。
沐夕汀纠结的放下点心,喝了口水润了润喉,正色道。
“若我说,这个禁制用的是南伯的心头血,要解开禁制,还需要他一滴心头血,你会去要吗?”
这话惊的南琪踉跄起来,被伊清及时扶住。
“我不要。”
他冷邦邦的说道。
“阿清~”
南琪婉转哀怜的愧疚像是要溢出来,不知是对城主的还是对南伯的。
沐夕汀一直认为亲情很重要,至今萝卜头的她也从未对谁动过心,着实不明白南琪此刻的纠结仿徨,反而又丢下了一个炸弹。
“你现在去取心头血也来不及了,南伯犯了事,已经被幽冥尊者带入阴司,守门人换人了。”
“什么?!”
“不可能。”
姐弟俩同时回答,阿荣表情惊惧,南琪表情震惊。
唯独没有对南伯的着急解救之意。
这情形让沐夕汀有些不开心,但这是家事,她不便多嘴。
“那阿清…”
她涩涩的开口,惨然坐回伊清的身旁,一脸绝望。
段婉婉冷着一张脸坐在沐夕汀身边,内心暗自吐槽,明知道南伯都不希望你俩有联系,你们还是暗渡陈仓了,还编故事隐瞒了近百年,要是她有这种闺女,怕是要清理门户了。
沐夕汀知晓详情后,也不太想管南琪的事情了,却偏偏答应了南伯此事,只得再劝上一劝。
“你应当是人族和鬼族的孩子吧,出生虽是人形,却是鬼胎,期间后积累功德便可修行或正常转世投胎,南伯大概未想到你会沾上情字…”
更没想到沾上修炼无情道的因果。
可惜世事难料呀。
“是我对不起父亲。”南琪木着脸的说道。
这个表情却像极了城主的常用表情。
沐夕汀为南伯不值,心情复杂。
“还有一个办法。”
南琪并未看她,大概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只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什么?”
“你是南伯的亲闺女,又是城主的伴侣,若他能亲自度化你,应当还有一线生机。”
南琪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双目圆瞪,结结巴巴的问她。
“你…你是想让他杀了我?!”
沐夕汀摊手。
“你本是鬼修,我观你们的姻缘不会止于这一世,现在入得轮回不好吗?”
南琪却凄美的朝着城主笑了一笑,温温柔柔的说着。
“阿清不会舍得我的,他若想动手,我早就不在了。”
沐夕汀继续耿直。
“也不用他直接动手,只需我取他一滴心头血,就能让你入的轮回,而他也会忘却你,继续做回他的佛修。”
是的,城主居然是佛修,呵【讽刺笑】。
她的话一句句打在南琪的心头,晃的她鬼体不稳,隐隐有消散的征兆。
“滚~”
伊清尊者冷冷说完,抱着她离去。
……
沐夕汀朝着阮青无辜一摊手,虽她猜测过两人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城主阴险狡诈想尽办法留住南琪,却未想这过程确实曲折,听着也算是情深虐恋。
这个下场,完全是南琪这个恋爱脑作的,拼上全家的全身心付出,可怜又可悲,真的怨不得他人。
她赌一个鸡腿,她会答应此事。
而她怕是到现在都不明白,佛修最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