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的凤神血脉苏醒,她正在一步步拥有凤神的实力,在仙界之中,就算是天帝也未必打得过她。
凤九扫了一眼,揖手道:“天帝陛下,我东极仙境这些年连连受创,九音师姐自贬下界,历经万世魂飞魄散;我师父东极天王被人偷袭,重伤未愈。我东极仙境的仙玉矿被仙庭派人挖掘,东极仙境没仙玉矿,收入薄弱,仙境内臣民们生活困苦,还请陛下减免我东极仙境的税赋。”
凤九的话,柔中带刚。
若是天帝反驳,她就会随时翻脸撄。
天后咬碎银牙。
天帝都不敢得罪凤九,她更不敢。天帝自然明白凤九那字字句句的言外之意,若干万年前,仙界是由三十六个仙国组成,若他不慎,依旧可以从一个仙国化成若干仙国,至少眼下化在四个仙国是有可能的。
他的修为不如人,凤九一旦反目,可以将他从天帝的位置上赶下来。
前任天帝被夺帝位,下场如何,他知晓偿。
但凡是仙人,比凡人更怕死,他们一旦魂飞魄散,便是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天帝苦笑:“朕令人传旨,从此减免东极仙境的税赋。”
凤九道:“多谢陛下。”嘴上说谢,却未行礼,眸光里带着一股犀厉刚气。“陛下,东极仙境仙庭派来的仙臣,只说不做,还仗势指手画脚,着实不成样子,还请陛下召回仙庭派往我仙境的无能仙臣。”
天帝底气不足,广袖下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凤九这是步步紧逼,更是在试探他的底线,“朕会令人召回仙庭的仙臣。”
为了控制四方天王宫、四方王城,天帝往他们的地盘上派了自己的人,现在说召回,就是要失去对东极仙境的掌控。
凤九步步紧逼,她瞧出天帝父子、天后眼里的怒容,就是其他仙庭的仙人也面有恼意,但他们能耐她如何,人善被人欺,再不反抗就会被他人所伤所害。“陛下近来,是否胸口闷痛,呼吸短促,更力不从心,偶尔还觉疲惫不堪?”
凤九全都说中了。
天后暗惊:莫非凤九知晓天帝得了什么病?
凤九若无其事,神态自若,“域外焚天魔王的魔咒果真厉害,相隔百万里之遥,亦能让魔咒侵入陛下之身。”
声音不高,却足够天帝天后听得分明,天帝面露异色,对众仙道:“众爱卿都散了吧!”
众仙应诺。
天帝见众仙散去,捧着胸口,问道:“你说朕中了魔咒?可有化解之法。”
“我现下的凤神修为恢复尚不到五成,待我恢复十成,定能化解魔咒。被施中魔咒的仙人会有何后果,想来陛下比凤九清楚。整个仙界能替你族解除魔咒的,除了我与师兄,再无第三人,若我师兄妹联手,待我们恢复到八成以上,许能替你们化解……”
如果想对付他们,他们就得想想后果。整个天龙族已中魔咒,没有他们的帮忙,魔咒缠身,别说修炼晋级,修为能不跌落都是好事。
凤九字字句句皆是要胁,也是告诫,就是告诉他们,想保命,就莫要打他们师兄妹的主意。
天帝笑道:“我父子解咒之事还有劳凤九仙君。”
想用他们,就不会在近期想打压他们,往后倚重之处还多呢。
“下仙愿意效劳。”凤九面露恭谨,只一刹,她的眸光落在天后身上,“陛下,本仙君瞧中天后本体的一朵紫色牡丹,想来簪在头上会很漂亮,不知陛下能否割爱,让天后转赠那朵含苞初放的紫牡丹?”
天后冷哼道:“凤九仙君,是打算用两支凤尾相换,若是如此,本宫倒不吝这一朵。”
落音,凤九已捧出两支凤尾羽毛,很漂亮。
这是她在下界时,从魔兽森林里一只凤凰身上剪下来的。
天后凝了一下,用其他凤凰的尾羽来换她真正的本体牡丹,这真是打得一手好盘算,她真不知道凤九预备了这手。
天帝道:“凤九仙君已拿着回礼,你将那朵含苞初放的紫牡丹送她罢!”
这是命令!
天帝居然怕她到此。
明明心恨,却不能拿凤九如何。
他们父子的魔咒,还等凤九来解。
天后自知,若她不动手拿出,天帝定会强行夺下一那朵,这是她两百年前刚修炼出来的,花仙开的花朵越多,其修为越高,这一朵便是她修为晋级的象征,一旦摘下,她的修为必然跌落。
天后接过凤羽,咬咬下唇,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自己的那朵含苞紫牡丹,一股馨香扑鼻,凤九接过紫牡丹,“颜色不错,只是有些老了。”
当年天后笑话九音的母亲,也曾说过这样的话,还曾暗里讥讽,说九音母亲善妒,否则天宇大帝为何只她一个女人。
前任天后哪里老,但那时天宇大帝殒落,面前这位天后就能狂妄地欺凌,还笑前任天后“颜色不错,人是有些老了。”在凤九的记忆里,她的母亲一直都美丽高贵的存在,最多亦只得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可现任天后就能仗势欺人。
凤九带着挑剔地道:“炼成仙花簪发,想来还行……”
帝禾大喝一声:“凤九,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昔日二殿下所为就不过分。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趁火打劫,桩桩件件,做起来可是顺手得很。陛下若真将他立为储君,只怕仙界变成三十六仙国的日子就不远了。
修为低就罢了,别出去丢人现眼,被人抓住送到妖魔大狱里折辱,与还妖魔界的女蟒妖、蛇妖苟合,令她们当成传种生下龙子龙女的工具,你也不嫌丢人!”
只当宝殿之上就他们五人,不想突兀地传出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凤九仙君此话当真?”
说话的是一袭彩裳华衣的天妃,正是失宠的龙妃。
这一年龙妃的生活一日千里,先是儿子被贬下界,再是她失宠如入冷宫一般。
龙妃步步行来,见凤九未答,想来此话不假,带着讥讽地道:“帝禾,你与妖女魔女如此,还有何脸面做仙界皇子?”
凤九要报仇!
帝禾当日所为,她为什么不报复。
她可不认为,妖魔界的人会放过这个机会。
蟒也罢,蛇也好,只要能生出龙子龙女来,他们就觉得很体面。寻常的蟒与蛇,得修炼多少年才能化身为龙,哪有直接生一条龙来得方便。
帝禾就是仙界的龙,他去了那边,不被强迫才怪。
就连火霜,妖魔们都没放过。
凤九可不认为,妖魔界的女子会放过生下龙子龙女的机会。
龙妃拍了拍手,“二殿下,你与火霜还真是一对,听说火霜有孕了,不知道这生下来的是龙还是狼?”
天帝脸沉如墨。
凤九视若未见,淡淡地道:“火霜被狼妖狼魔视成营/妓,我有所耳闻。二殿下被关入大牢,让一群蟒妖、蛇妖得晓,入牢纠缠我知道。但这些事,是我看到你们二人被锁链锁拿羞辱时,我陡然知晓的。你们恨我救你们太晚,可我与你们又不是一道前往妖魔域,我只身一人,又如何知晓你们被抓之事?”
帝禾大喝“凤九,我要杀了你!”他纵身飞扑而至,不待他靠近,龙妃已用定身术制住了他。
龙妃啧啧娇笑,“难怪你们忘恩负义,原来是嫌凤九仙君救你们晚了,让你们受辱。你们既然知受辱丢了我仙界脸面,为何不暴体而亡,魂飞魄散,如此也能给我仙界留个美名。”
帝禾不语。他怕死,他要做高高在上的仙界太子,要做未来的天帝……
可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越来越远。因为不利他的谣言,天帝没有兑践诺言。
天帝爱脸面,怎会立一个失了气节,还被妖魔抓住的皇子为太子。
帝禾反驳道:“我们受辱,你冒充妖魔凤倾天的小女儿,不过就是个骗子。”揭穿他心底的软肋,他同样会揭穿她。
“我可曾承认过自己是他们的小女儿,是他们追着、哭着、喊着认我是他们的小女儿。若非我深入魔都魔宫,又如何能得到醉莲?就是我这骗子,救了你和火霜的命,最后却被你们反咬一口。帝禾,天帝陛下何等英明神武,英雄气概,却因你这个儿子,让他成为妖魔界的耻辱,被人说道笑话,你真是枉为仙界皇子?”
凤九连连哀叹扼腕,落井下石,她也会。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不会一味地心慈手软,仁慈就像是一笔积蓄的钱财,总有一日会花光的,她对火霜帝禾的仁慈有限,而他们已经透支。
火霜帝禾伤她如此,还害得凤灵儿成全她而从此消失,这个仇她必须得报。
她揖手道:“禀陛下,此乃陛下家务事,下仙不便多议,请陛下三思。”
凤九一会儿吹捧,一会儿恭谨,将天帝推到火堆上灸烤。
木荣在她说话间晋级成功,他盘腿巩固了修为,起身看着周围的保护结界,虚空一点,解了结界。
凤九唤声“师兄”,福身道:“天帝陛下,下仙告退!待我们师兄妹修为晋级,定会替陛下解除病症。”
天帝道:“去吧!”
师兄妹驾云而去。
龙妃直直盯视着帝禾,“二殿下,做出那等丢尽陛下脸面之事,你还敢立在这里?还能回仙界做你的二皇子?”
帝川蹙着眉头,帝禾只怕再无翻身之时,消息传出就成了仙界的笑话,连众仙也会被妖魔界的人非议。
*
凤九与木荣行了一程,近了临天亭时,二人进入亭子,俯视着整个东极仙境。
凤九将今日她说的话、做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说得眉飞色舞。
木荣听得津津有味,这样不甘示弱的凤九,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的凤九,让他忆起当年的九音。
“凤九。”他轻呼一声,“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我让东冥帝收买南冥帝,给火霜送了一个狼妖儿子。”
凤九一惊,“火霜有孕?”
木荣道:“对外是闭关修炼,实则是在三月前连番落胎失败,只得前往下界养胎。天上一日,下界三年,她离开亦有三个月之久,算起来下界得有三百年,或许连子孙都繁衍出来。她是学了当年的火雅,因火雅在前,有不少仙人都在暗里拿这事打赌。”
“像火霜与帝禾,他们才是一段良缘,二人半斤八两,倒是般配得很。师兄,谢谢你替我报仇!不过这次,东极仙境与南极仙境的恩怨得理理。”
木荣道:“我带五万人马前去南极仙境讨回公道,不让火正吃点苦头,他不知道畏惧。东极仙境低调了这么多年,也该高调张扬些了。”
*
当日,木荣回王城点兵,领了五万天兵天将前往南极王城。
木荣在南极王城的护卫天兵校场,与火正大打一场,火正负伤大败,答应赔偿东极天王宫三千万枚仙币。
火正气急,令人寻火霜,翻遍整个天王宫也寻不到人,直到在下界一个修仙大陆里寻到火霜,她竟在下界生了一个狼妖儿子。
消息传出,再次惊动整个仙界。
帝禾失宠,龙妃再度得势,龙妃在天帝面前为东极仙境抱不平,指责南极天王宫目无天条,天帝宣诏“南极仙境火霜,私配妖魔,与其子狼妖贬为下界妖魔,永世不得再入仙界。”
火霜立在贬仙台上,双手双脚捆缚着铁链。
云端不远处,凤九静立观望。
火霜求助似地扫过帝禾,扫过所有高高在上的仙人,“外祖,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自愿的,是妖魔害我!”
火正不语。
火雅被贬入轮回,至今未归,得让火雅自行修炼飞升,否则她没有渡化重返仙界的机会。
火霜再度被贬往下界为妖,永世不得再入仙界。
帝禾静默地握着拳头,就在两天前,他失去了帝卫军元帅一职,他现在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天帝对他的处事结果没有明确表态,但龙妃得宠,意味着对他的处罚不会太轻。
天帝对自己的三个儿子皆有失望,帝川是再扶不起的,他无心帝位,只想做一个安静的闲散仙人,镇日将自己困在西冥界里刻石头,听说他已经刻了一座大山大小的石头。
仙界半年多,帝川却在那里刻了几百年。
今日的凤九,头上特意簪了一朵用天后本体修炼出的紫牡丹炼制的紫牡丹仙花,似有悠悠淡香传出。
“听说凤九仙君修为高深。”
“她头上那朵紫牡丹,是天后娘娘用了几百年时间修炼出来的,被她讨了去做头花。”
“千万不能得罪她,否则就惨了。”
整个仙界,敢口出狂言,更能胆大求取天后的本体仙花,唯有凤九。
她现在的修为很高,仅在天帝之下,她要是谁也不惧不怕。
“东极仙君为了给她报仇,将南极天王打成了重伤,听说没有大半年时间根本就康复不了。”
因有女仙触及天条被罚,若干仙娥被下令前来观刑,其目的就是要她们记住,天条不可犯。
水柔行至凤九身侧,笑道:“你现下可是整个仙庭的热门人物,你胆儿可真不小,连天后的本体仙花也敢要。”
“她要拔我的凤尾,我为甚不能要她的牡丹,你瞧这牡丹是不是很漂亮?”
水柔苦笑不得,也就只有凤九,戴出来了,还敢张狂的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头上这朵紫玫瑰的来历。
凤九挑剔地道:“以前好大一朵,我可是特意令仙器师炼小的,就像现在这般大小方好。”
原是斗大的牡丹硬是被她炼制成半个拳头大小,簪到头上,没了牡丹的富贵气势,更像是一朵小小的月季一般。
凤九这么做,到底是折辱天后,还是笑话天后。
凤九颇有介事地道:“哪日,若有瞧得顺眼的,讨了她的本体花一朵、或是哪处贵重可炼成首饰处,再炼上十件八件的首饰,一并戴头上也是有地方。牡丹虽好,不能因她一支,就连其他首饰都没上我头上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不远处的花仙子听到这话,远远地避开:凤九仙君太凶残了,居然还要用别人的本体花来炼首饰戴。
水柔并无惧意,“就你此次行事,倒有几分当年九音的样子。”
她本来就是九音,不过是历经万世大劫后的九音。
凤九拉过水柔,低声道:“上回订亲盛宴上,我瞧月季仙子的戒指挺漂亮,是哪里炼造的?”
不远的月季仙子听到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将纤手落覆到戒指上。
木荣修为高,凤九的修为据说与他不相上下。
这样的两个人,连天帝都得给几分面子、尽量不开罪,她哪里敢招惹。
木荣现在更是直接打闹上南极天王宫,将火正打成重伤,还大摇大摆离了南极仙境,更让火正赔偿仙币,这等行事,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儒雅得体的仙君。
木荣立在不远处,听凤九一说,直接移向月季仙子,厉斥一声:“把你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我师妹瞧上了。”
月季仙子颤了一下,鼓足勇气道:“这枚戒指,是……是水笙王子……”
“谁问你这个!”木荣很不耐烦,他也瞧出来了:无论是修仙界还是仙界,人善被人欺,强者为尊。
就似近来,他们师兄妹一展实力,所有仙人见到都恭恭敬敬的,甚至还有仙庭的仙人主动与他们示好。
木荣又提高了一分嗓门:“我师妹瞧上了,叫你摘就摘。如果不摘,我瞧你是月季仙子,就送一对本体月季花,我给师妹炼成簪花戴,上次师妹还说百花宫的百花仙裳好看,炼一件这样的仙裳也不错。”
两者相比,月季仙子选择献出手上的戒指,可她不甘地向水柔投去目光。
水柔低声道:“你师兄欺负人。”
凤九一脸笑意,望过去时,淡淡地道:“这样才是男人,没点气势,岂不同我们仙娥一样的。”
她不嫌弃,居然还欣赏、夸赞。
凤九的话,木荣听到耳里,越发咄咄逼人。
月季仙子楚楚怜人地求助水柔无果,将目光移向水笙。
水笙当即驾云而至,揖手道:“东极仙君,你要旁的,我不皱眉头。”
“那好,本仙君要她的一对本体仙花,我给师妹炼一对簪花。”
还不如讨戒指!
水笙赔了个笑脸,“你我也是多年好友,你看……”
“我们是好友吗?我东极仙境被南极仙境羞辱之时,可见你们出面说过一句好话,倒是有好处时,你们第一个跑过来。水笙王子,你、我二人没这么熟。月季仙子,快选吧,我可没有耐性,数到三不选,我就取你的本体月季。”
百花圣母此刻与天后、蓉妃摆着坐儿,坐在一座登天凉亭之中,周围花团锦簇,端的是富丽不凡。
月季仙子见木荣不给水笙面子,又抬眸望向百花圣母。
百花圣母也不知与天后、蓉妃二人说到什么有趣事上,竟不瞧看一眼,自说着她们的话。
百花圣母暗道:我现在都怕东极仙境,没瞧天后都吃了闷亏,你自己撞上去,我也帮不得你哦。
百花宫仙娥无数,真正有战斗实力的却寥寥可数,百花圣母虽位极仙君之位,可修为却只是上仙后期小成,而木荣师兄妹那是真正的天王期修为,这种人,连她都不敢惹。
月季仙子眼中含泪,小心翼翼地摘下戒指。
水笙如同见了鬼,以前的木荣不这样,如今就跟换了一个人。
木荣接过戒指,转身往凤九移去,笑嬉嬉地道:“师妹,你看中的戒指。”
凤九接过,把玩了一下,实则是在确定到底是不是当年父亲给母亲炼制的那枚戒指,这一瞧,一玩,可不就是那只。当即拿了块五彩神石出来,“师兄,我可不强夺,把这石头给他,别说炼一只,想来炼两只戒指足够了。”
木荣接过神石,一挥手,丢给了水笙,“你们北极仙境既能炼出一只,自能炼两只、三只,这是换你那只戒指的,收下吧!”
他们是换,不是抢。
木荣为这种强者的气势自喜着,原来做了强者就是这滋味,再不用委屈受气。
水柔蹙着眉头,“你们……怎变成这样了?那是别人的东西你们也抢。”
凤九套到自己的手上,淡淡地道:“焉知这戒指就是他们的?我说这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