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娘、沐曼华围聚过来。
沐容不紧不慢地道:“咸城离京城还有几日路程,咸城有女子诗社,名碧烟诗社,男子诗社称为青云诗社。”
胡三娘问道:“沐九娘,这有什么说法吗?”
“碧烟诗社成立于几年前,大抵是咸城荣国公六十寿辰之时,大周萧淑妃、临安王妃携儿女回乡给荣国公贺寿。萧家特为萧淑妃省亲建造林园,其间有一条湖,取名明湖,将一处园林分为南北两地,举办女子诗词会、男子诗词会。
自那日起,萧家姑娘们便组建了咸城唯一的女子诗社——碧烟诗社,而开社之地,便是萧家的碧烟坞之上,隔河相望的是萧家公子组建的青云诗社。偿”
沐十郎问道:“青云诗社,可是青云直上之意?”
“非也,青云诗社,乃是因诗社地址在萧府别苑青云园之内,而碧烟诗社则在碧烟坞,也因此而闻名。就如大周京城有三大女子诗社,亦有三大男子诗社,各自取名,也应地点。撄”
胡三娘咋了咋舌,“沐九娘懂得可真多。”
沐容很是凝重地道:“书中自有黄金屋。”
李睿识道:“书中还有颜如玉。”他指着自己,冲沐容傻笑。
沐容心里暗道:不要脸,是夸他自己美貌如玉?
要说生得好的,沐容还真认识几个,而真正的俊美男儿当属梁宗卿,风度翩翩自不肖说,更难得的是梁宗卿不家满腹才华。男子长得好,更得有才干,否则就是一只花瓶,只能当摆设。
胡三娘低声道:“沐十三娘,睿世子不是与沐九娘退亲了,怎么现在还镇日粘着。”
沐曼华争辩道:“是我九姐姐瞧不上他。”
可胡三娘觉得,沐容那身材着实没法看,就连春香、秋香都比她玲珑有致,沐容像门板一样的身材,还长得那么瘦小。一路上,阿碧每日早上都要往她马车里送不上的吃食,她一个人吃的,当她们两三个人,可就是不长肉。
沐容除了个出身、脸蛋和才华,也没甚引人处。
胡三娘挺了挺胸膛,越发觉得还是自己的身材傲人。
西凉皇家的两个男人,一定没长大,连女人美丑都分辩不出来,沐二郎、沐十郎照顾沐九娘,那是沐老太君叮嘱了,他们也照顾算怎么回事。
众人往客栈方向移去。
只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五殿下,可是带晋阳才子才女到了,使臣、副使臣在此已经等了两天了,估摸着你们这几日便到,特令小的在此等候。”
*
咸城驿馆。
范大人、高大人立在馆门口,见出去的人领会了大队的人马。
沐容在阿碧、春香的相伴下步步行来,阿碧低声道:“九姑娘,紫袍文官便是你外祖。”
沐容放缓了脚步,那是一个两鬓有几根银丝的老者,皮肤白皙胜雪,正在人群里搜索着什么,待看到不远处立着的少女,眉眼似曾相熟,与记忆中的嫡幼女竟出奇的相似,又与宫中的范皇后也六分神似,虽有激动,但更多的还是意外。范氏没了,但范氏当年少女的容貌还记得的。
身侧的少女则有些兴奋地道:“祖父,可是沐家表妹?”
难道,这是血脉相融之故?
沐容看到这紫袍老者,眼眶潮湿,“九娘给外祖请安!”
范大人定睛细瞧,伸手虚扶一把,“九娘来了?我接到五皇子的信了。”他领一支应赛队伍从凉京出发,沐容随李冠一行人从晋阳出发。
身后的少女福了福身,“沐表妹,我是你七表姐,是范家三房的嫡长女。”
沐容的嫡亲舅舅只得一个,便是范家大房的大爷、范皇后的胞兄。虽有二房、三房两个舅舅,但他们都是庶出,听说范夫人不喜三房,但一大家子人却住在一处。
“七表姐好!”沐容福了福身。
范大人道:“这一路累着了吧?”
“回外祖话,九娘一点也不累,在路上看看书、下下棋就到咸阳了。”
两位正副使臣令驿馆备了酒宴,两路人马一汇合,很是热闹了一阵,而五皇子此次也做了个副使臣,算作是专管晋阳这队人马的。
沐二郎、沐十郎,一个是作武才子来大周,另一个则是完全为了游玩,就如沐十郎,求了老太君,说要出来涨见识。
用宴的时候,姑娘们坐一处,单独的屋子摆了两桌,男子们又另坐在花厅里,很是热闹。
范七娘很是得意地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表妹,嫡亲表妹,我们范家唯一嫡表小姐沐九娘!”
知情的人不由得撇了撇嘴。
嫡亲的……人家是嫡女所出的外孙女,你是庶子所出的孙女,你们俩算嫡亲的,范家长房与沐容算什么?
沐容起身,福了福身,“很荣幸认识大家。”
据她所知,范家后宅可不大太平,范夫人与范大人的宠妾白姨娘斗了几十年,曾有一度,范大人还扶了白姨娘做平妻,更是踩着范夫人,还是范皇后嫁了西凉皇帝后,范皇后凭借自己的强势,硬是将白姨娘打回了“侍妾”原形。
也因着这儿,范大人与白姨娘对范皇后畏惧三分。
左贤王府的郡主,封号荣兴的贵女起身问道:“你是随行还是参赛?”
沐曼华便道:“我九姐姐琴艺、棋艺都很厉害。”
荣兴不以为然地道:“我听说你十几岁了,只会读《三字经》、《百家姓》。”就差说“沐九娘是个痴傻儿”,那眉眼带着讥诮。
琴、棋厉害,可沐容就是个痴傻儿,再有才华,定也比不得她们的十之一二。
沐容笑道:“荣兴郡主说得是。”又欠了一下身,落落大方地坐下。
京城有文才女、武才女各有三人,个个都出身名门,其实还有一个庶出公主,封号栎阳,年纪十六七岁的模样,抿着嘴儿不说话,只是一脸探究地问左右:“我今儿午后听人说,沐九娘瞧不上左贤王府的睿识堂兄。”
一语出,整个宴桌上立时炸开了锅。
荣兴大叫,“明明是我哥看不上笨拙人。”说沐容傻痴儿,万一她是参赛的,不是骂西凉皇家没人了?
沐曼华要解释,却被沐容按了下来,“庸人自扰,由着她们说去,时间长了,自明真伪。”
其间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自我介绍道:“沐九娘,你家三奶奶乃是我大姑母。”
沐三\奶奶金达梅,乃是金丞相的嫡长女。
金丞相家的嫡孙女!沐曼华听人说过,“可是金三娘?”
少女笑道:“都是亲戚,这般见外作甚,叫我彤云便是。”
姑娘们与自己投缘的人坐在一处,胡三娘、冯六娘也不认得旁人,自与沐容姐妹、金彤云娘在一处说话,金彤云又介绍了她一个要好的朋友,几个人不多会儿便有说有笑起来。
有婆子进了屋,福身道:“姑娘们,使臣大人与五殿下说了,明儿一早要赶路入大周京城,请姑娘们莫要玩闹太晚。入京之后,若是姑娘们感兴趣,可下帖挑战北齐、大周的才女。五殿下说了,我们西凉也是三大国之一,其才华不输南周、北齐,一旦挑战,就必得要赢,若是丢了西凉颜面,怕是姑娘们的父兄也要受累……”
不挑战便罢,一旦输了,父兄也要受累,受的什么累,肯定是被人笑话。你去挑战旁人,自当有把握才是,这要输了可不是丢脸面的大事。
姑娘们玩闹了一阵,两个姑娘一个客房,婆子丫头们则住中等客房。
*
夜深人静,沐容还在窗前看书,自顾自地执着棋子。
金彤云瞧了一眼,“你在摆棋局?”
“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正在琢磨呢。”
金彤云笑了一下,坐在她对面,“容容,听曼华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沐家好些书都被你瞧过,若用学富五车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还说你来大周,路上也带了一车书解闷,未入京城,除了棋谱,书都被你瞧过了。”
是好奇!当今天下并不乏真正才貌双全的女子,这在乱世,有智慧,有才华便多了一项保命的才能。
“彤云,我十三妹说话夸张,莫听她的。”
“只怕此言不虚,看你不大爱说话,却是个极爱看书的。”
“老太君常说,女子容颜易老,唯有才华如酒,越存越香,九娘深以为然,便用心了些。”
金彤云道:“我也无聊得紧,我陪我下一局罢?”
两人相对奕棋。
沐容早前以为金彤云与金达兰一般,最是精通诗词,不想几局下来,却瞧出金彤云棋艺的不凡之处,也是个心有兵壑之人,而金彤云则是对自己下三局输两局的结果大为吃惊,“我在家里,能陪我祖父奕棋,时常也是胜负参半,我此次参赛,原是冲棋艺而去,听闻北齐少傅萧策,棋艺一绝,目中无人,我就想教训教训他。”
这会子,金彤云却讷讷地盯着棋盘,除了第一局,她一开始就给沐容布局,后面两局她几乎输得毫无悬疑。
她若不布局,怕三局都输给沐容了。
金彤云瞧着沐容的眼神里多了两分敬意。“明儿启程,我与你同车。”
沐容揶揄道:“是听曼华说我马车里的吃食最多?”
金彤云立时反驳道:“谁稀罕你的吃食,我亦是有的,此次前往大周应赛,我祖父、父亲给了我不少银钱防身,便是婆子丫头身上,一人亦有二百两银零碎银子呢。”
金丞相家没钱,西凉岂不人人都是贫穷的。
沐容微微一笑,“与你说笑,你还当真了。”她歪头脑袋,“我还真不知祖母、婶婶们有没有给我备,我原是不管这些事。”
“你没银钱与我说一声,我给你一些,待我回了京,我自找姑母讨去,她很疼我。”
两人说了一阵,各自上榻歇下。
*
次晨天未亮,女侍卫、管事婆子就将姑娘们唤起来,各人在自家丫头婆子服侍下用了早点,匆匆上了马车。
队伍越发壮大,浩浩荡荡,行了几日,追上中途小憩的瓦刺国使团,一行有七八十人,亦有参赛的才子才女,也是文武赛皆在参加。
四月初三,一行人顺利进入大周京城。
看着熟悉的街道,呼吸着熟悉的空气。
沐容靠在车壁假寐。
金彤云一脸新奇地看着外头,“几年前,我七姑母来参加过大周的诗词会,赢得天下第一才女的美名。”
回去后,就被西凉皇帝指婚,将她配给大皇子做嫡妃。现下,皇家的嫡次子五皇子也到了婚配之龄,众贵女想着若是成绩颇佳,定是赢得好亲事之时。
今年参赛者中,有皇家的荣兴郡主、栎阳公主,其次又有出身一文一武世家的金彤云、沐容二女。早前大家都不觉沐容有甚,着实是她以前没传出美名,倒是听说她幼时身子不好,一直被沐老太君养在深闺,后来又听有贵女私里议论,“金彤云说,沐九娘最厉害的是棋艺。”
“棋艺?这不是金彤云应赛的项目?”
“今次不同上回,只比诗词,这次琴棋书画皆要分组,大国五人参赛,小国二至三名参赛。”
又两日后,姑娘、公子们将参赛的规矩亦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各国的人都到了,三日是南周朝廷的休沐日,由各国使臣中文武使臣组成评点师,各国才女才子参加初赛,每组前五人进行绝赛。”
沐容问道:“都有什么比试项目。文有琴棋书画,武有骑射武功,看似分组,却要进行综合评分。”
金彤云问女侍卫道:“没有诗词组?”
“书法里便有诗词,大周已宣布各种评分标准,这两日让各国的评点师熟悉章程。”
三日后就要比试,她是不是进一次季府分堂的密道。
一别几月,也不晓紫嫣、沐云、沐霞等人如何了?
怪想念得紧。
“书法里融了诗词,各占五分,书法第一者可占五分,诗词第一者也可占五分,其他就按分评点。”
贵女们打听清评点情况,如何比赛后,便开始各自忙碌。
“综合评点,我的棋艺最好,书法丹青并无过人之处。”
有人开始感叹起来,不是说分组比赛,却要综合评比,这般下来,又有几个能获得好名次,说是评前五,这可是综合成绩的前五人,最后还要再次进行绝赛。
有人悲叹,有人欢喜,还有的人则有道不出的愁绪,反是武才女武才子们,一个个倒是坦然淡定的模样。
*
夜,静寂。
沐容换了一身劲装,将西凉行馆周围摸了个熟络,就在她四下探路之时,有女侍卫早就发现她的行踪,早早禀了沐二郎。
沐二郎带了沐十郎奔来,沐容一路从贵女客院溜到了行馆二门,闪闪躲躲,正盘算着如何出去,在报国寺学了两年半的武功,好不容易把沈容的身体养好,结果,她换躯体了,又得重头再来,她唯一的便宜就是这具身子自幼习舞,柔韧性很好,可现在她使的飘花剑,最多六成功力,还是软绵绵没力道,即便手臂小腿绑了沙包,最快也得半年才有效果。
沐十郎在她背后拍了一下。
沐容吓了一跳,调转头,愤愤地瞪了一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是你们,快吓死我了。”
沐二郎问:“九妹妹要作甚?”
“出去打探消息,老祖宗在京城有个朋友,消息极是灵通,我要上门拜访。”
沐十郎道:“范大人叮嘱过,叫我们莫要轻举妄动,小心被当成奸细。”
沐容道:“我拜访的人,一不是朝臣命官,二不是商贾名人,怎么就成奸细。”
范大人从一侧传来声音,“容容,既是如此,你何须打扮成这样?”
她怎了?
沐容低头,看着这个瘦小的身子,一袭夜行衣,心下一沉。
沐十郎垂首吃吃了笑了起来,“她打扮这样,手里拿把宝剑就能被人当刺客。”
沐二郎瞪了一眼。
这是他能说的话?这可是自家人。
范大人道:“你要拜访什么人?”
“拜访……”说她要去见紫嫣,这不能说啊。
范大人肃容道:“各国大赛在即,不可胡闹,你有什么要拜访的朋友可以写信,我自令人前去送信,如何?”
沐容傻笑了起来,垂着头,拉着范大人的衣袖,“外祖,我不问市井消息灵通之人也成,外祖给我回信,我要知道各国男女文武才子里都有什么人,我……我想知道西凉的胜算有几成?”
范大人冷声道:“你想知道,我自派人打听,只不许胡闹。你娘就留下你这么一点骨血,你若出事,你外祖母又得痛哭。夜深了,回去歇着!”
他不喜范夫人,但沐容到底是他的外孙女,若是太过漠然,也会被人说道。
沐容应声“是”,离开时,却像是撒娇似地扯了一下沐十郎的衣袖,而是快速将一个纸条塞到他手里,虽都是沐家人,可白日很少见面,到底是男女有别,总得遵守大周的习俗。
几人各自散去,沐十郎回屋瞧时,却是沐容写的“明日辰时来寻我,代我送一封信给朋友。”
*
沐十郎因是男儿,可以约上两三个好友出门玩逛,一早就换了西凉贵族的服饰过来寻沐容,“容容,你今儿要不要买什么东西,我一会儿要与两个朋友出去玩?”
“这封信,你亲自送到这个地方。”
沐十郎接过信,看着上面一个个像鲜活如生命的文字,“这是老祖宗的书法?好特别的字体!”
沐容一把将她拉过,低声道:“交到此人手里,不可耽搁,这是大事。还有,你送完信才许去玩,否则我饶不了你。”
“你这么凶作甚?我们沐家的儿郎,个个都是说一不二。”
沐十郎刚走,阿碧进来道:“姑娘,范大人要考较你的才艺,令你去使臣院。”
沐容穿着一袭西凉贵族女子的衣裙,微微一笑,范大人冷着脸,指了对面的地毯,不错,就是地毯,连个蒲团都没有,大抵是西凉京城贵族的坐法。
沐容别别扭扭地坐下,范大人令范七娘取了棋盘,不到半炷香,范大人就惨败、大败……
范七娘呆愣愣地看着棋局,过了良久,才沉声道:“金三娘说,她的棋艺不如表妹,祖父不信,这才说要……”
范大人没有说话,“再来一局!”
时间,在缓缓地流淌。
沐容已经与范大人下了五局,局局皆是范大人大败,范大人才难压抑自己的平静,“你这棋风,可不像你父亲的沉稳……”
“这些年,九娘把沐家所有棋谱都研究了一遍,祖母不大喜我碰棋,说太伤脑子。”看的棋谱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她的棋艺得益于梁宗卿、白真大师的言传身教。
范大人点了点头,“北齐的箫策、南周的梁宗卿、赵国太子赵熹,这三人皆是天下最出名的棋手。七娘,把那盒子给容容。”
范七娘递过一只木盒子。
范大人问:“你如何估算各人胜算?”
沐容答道:“改日外祖自然会晓,我只问一句,外祖可信我?”
“你是我外孙女,我不信你又信谁去。”他说的是棋艺上,在他看来沐容小小年纪能达到如此棋艺,实在令人惊叹,只怕与那三位顶尖棋手相比,也不会差得太多,“赵熹的棋艺胜过梁宗卿,但今岁梁宗卿不会应赛,相传他去年秋天离京云游,就连他长辈也不知他在何方。”
梁宗卿离家未归,也不知他何时再回,他原一早就要离开大周京城,却因要指点沈容才学,硬是多留了两年。
沐容将手一伸,“外祖,借我几千两银子,待我有了,回头就还你。”
范大人直接被她的话惹蒙了,他在说正事,怎么就扯到借争子的事,她问是否信她,原来是为了借银子,不是说信她会获胜?
范七娘道:“表妹借这么多银子作甚?”
“几千两……很多么?”
不多么?
她们家的姐妹一个月才三两银子,儿郎一个月五两,若取得功名的儿郎,秀才一个月十两、举人一个月二十两,进士为官的一个月家中贴补三十两。这可是几千两,得赚多久才有这么多。
范大人对着外头唤了声“虎头”,立有一个小厮应答一声,不多会就取了五千两大周钱庄所使的银票来。
沐容福了福身,范大人冷声道:“这是要离开?还没考你琴艺如何,七娘,取琴来。”
又弹琴!
好吧,拿人手短,她就弹一曲。
范大人道:“我们得到消息,此次琴艺赛的题目是《沉浮》,弹完整支曲目者即可报名,若是败了,就要接受鬼医的处罚。各国得到消息,有跃跃欲试者不少,赢了鬼医,能达成一个合理心愿。”
沐容心下回想着这鬼医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