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听闻,那位燕王可是性格暴躁,常常殴打国内大臣,与陛下一般的作风,我们若是得罪了他,怕是....”
董仲舒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跟随刘赐的时日一长,董仲舒就没有了当初的锐气,开始逐渐变得谨慎了起来。
主要还是挨打挨多了。
跟着刘赐混,三天挨九顿。
最开始的时候,刘赐的家长们对他这个有礼貌的小娃娃还是有些客气的,基本上都是刘赐挨打,可是混熟之后,他们就越来越不客气了,那三位夫人揍自己也就算了,有的时候连太子和代王都会来揍自己....其实他们都还好,主要就是陛下,陛下那一顿打,董仲舒四五天都起不了床榻,这也太狠了。
非明主也!!
可董仲舒也没有办法,他已经跟刘赐深度绑定了,朝中人看到他,就会想起刘赐来,而且,真让他离开刘赐,他也是有些不舍了,两人相处的久了,彼此都是将对方当成了挚友。如今的董仲舒甚至还成为了刘赐的狗头军师,帮着他策划如何治理夏国,如今刘赐是阔气了,他在皇宫外弄了一个夏王宫,这夏王宫着实有些寒酸,其实就是巡逻的甲士们用来避雨的地方。
刘赐占据了这里,取名为夏王宫。
此刻,刘赐就坐在上位,左右则是坐着大夏国的文武大臣。
刘赐颇为满意,左手是董仲舒,乃是自己的头号谋臣,智慧无双,右手边是夏候赐,乃是自己的头号勐将,武艺无双。
有这两人辅左,何愁大事不成呢?
他还像模像样的弄了个朝议,虽然这个朝议加上国王也只有三个人,但是他们就在这里决定着往后大夏的诸多政策。
董仲舒本来是不愿意陪刘赐玩这种无聊游戏的,可是玩了几次后,他就不多说什么了,当相决定国事的吸引力,有哪个男人(小孩)能扛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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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钻研学问,不也是想当个国相吗?
至于夏侯赐,那是佩戴着木剑,整个人挺胸抬头的,好一副大将军的做派。
刘赐看着自己麾下文武,认真的说道:“舅父那里坑不出什么好东西,他就答应给我三千野人,说派人送到夏国去...就没有别的了,可燕王不同啊,燕国何其庞大,况且我听闻,此人是个豁达的,为人大方,很受众人的尊敬,我若是讨好了他,岂不是能得到大量的赏赐?我们夏国什么都没有,而且跟燕国还很近,如果能与燕王拟定盟约,成为兄弟之国,我刘赐岂不是也能号令诸侯,成为诸侯之长?”
夏侯赐拍手大叫,“大王英明!!”
刘赐大喜,“不愧是夏侯将军,与寡人不谋而合,夏侯将军,我现在就封你为无敌侯,再加两万食邑!”
董仲舒迟疑了片刻,说道:“大王,他是您的仲父...不能说兄弟之国...而且,您要号令诸侯,怕是也不太行...”
刘赐顿时大不喜,“奸臣!奸臣之言也!我要削你爵位!”
“大王啊...您压根就没有办法封爵啊...”
“这我就不管了,我非要去见燕王才行!不然他这一走,我想要见也见不到了!”
董仲舒再次沉思了起来,作为刘赐的头号谋臣,也是唯一的谋臣,他倒也不完全是胡闹,有的时候还真的能提出不错的建议来,他说道:“既然大王想要拜见燕王,那就得想好借口,不能再直接开口索要东西了,这样拿不到太多东西,要先将他哄开心,燕王喜欢狩猎,喝酒,吃肉...这样吧,大王可以送他宝弓,说是很仰慕他的为人,希望以后能跟随他来镇守北方...他定然大喜,到时候,再适当的说出夏国的穷困...”
夏侯赐拍手大叫,“国相英明!”
董仲舒笑了笑,“夏侯将军过誉了。”
夏侯将军急忙说道:“可是,我们没有宝弓啊.....”
刘赐大手一挥,“区区弓箭,寡人还是有的,不必担心!!”
.......
“仲父!!!”
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小不点,刘鼻的眼里满是笑意。
他拿起了对方献上的宝弓,认真的打量了许久,随即笑得更加厉害了。
“你这竖子,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不过,你既然送我礼物,我也不能不要,来,坐在寡人身边!”
刘赐急忙起身,笑呵呵的坐在了一旁,他急忙说道:“我仰慕仲父已有多年,得知您前来长安,一直都很想要拜访,今日总算是有了机会,我夏国与燕国很近,将来我若是去了夏国,愿意与您一同镇守北方,若是遇到什么打不过的敌人,一定会找您的!”
这番话,明显比这弓箭更让燕王开心。
燕王听到他的话,心里大喜,叫道:“好!我大汉宗室,就该有这样的胆魄,将来我们一同出征,看谁敢招惹我们!”
刘赐满脸都是笑容,随即又低声说道:“只是我现在连都城都没有...国内百姓还不到三万人...唉,自幼不得阿父爱,连封国都是如此...”
看着面前可怜巴巴的刘赐,刘鼻心里却很明白,他只是笑着揉了揉刘赐的脑袋,“是来求我相助的吧?行,就冲着你这胆魄,我也帮了,等回到燕国,我派人帮你修建城池,起码要给你修建一个能赶到燕国的城池!其他物资,我就给你留在城内!”
刘赐大惊失色,直接送城??
这可比任何一个仲父都要大方,刘赐急忙低头行礼,“多谢仲父!多谢仲父!”
“哈哈哈,你要多操练骑射,磨练武艺,知道吗?”
刘鼻正在交代着,忽然有甲士走了进来,愤怒的说道:“大王,晁错在门外,口出不逊,非说要见您。”
“晁错??”
“我就知道避不开这家伙...呵,你让他进来吧,再派个机灵的,拿笔记下他的话....”
刘鼻说着,忽然看向了刘赐,吩咐道:“赐,你先带着你的朋友在院落里等一会...我先对付了这个恶贼...”
“仲父,可需要帮忙?您若是觉得晁错碍事,就给我说,我非开了他的膛...”
“哈哈哈,这倒不必,你去玩吧!”
刘鼻送走了刘赐,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晁错.....
刘赐等人走出来的时候,正好与晁错擦身而过,晁错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直接就进了内屋。
他们几个人站在屋外,却正好看到一个小娃娃也站在这里,这家伙脸色严肃,倒是与晁错如出一辙。
刘赐等人对视了几眼,走了上去,宛如恶霸一般围住了那孩子。
“你是晁错的儿子?”
张汤看着面前这三个典型的恶霸脸,冷哼了一声,打量着为首的那个,“你是谁?”
“我是你阿父!”
“我问你呢,你是不是晁错的儿子?”
张汤大怒,正要说话,其余两个恶霸就顶住了他,张汤脸色一变,还是选择了怂,“我不是,我只是他的弟子而已。”
“晁错的弟子??不曾听闻晁错还有个弟子啊?你这也不像啊....”
刘赐滴咕着,急忙跟一旁的谋臣问策。
董仲舒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汤。”
董仲舒眼前一亮,急忙将刘赐拉过去,“大王,当初师侄不是说过吗?是他同僚家的孩子,那个精通律法的,还求到陛下那里去了...”
刘赐恍然大悟,他再次看向了张汤,这一刻,仿佛有什么在他体内熊熊燃烧。
“原来是张公!!久闻大名!今日终于相见!!”
他勐地拉住了张汤的手,张汤一愣,张公???
可人家如此热情,张汤也不好冷着脸,“敢问您是?”
“寡人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诸侯王而已,我叫刘赐,乃是大夏之王。”
“原来是夏王,久闻大名....”
张汤说着,心里却在思索,这特么是谁啊???
夏侯赐却提醒道:“不是夏王,是大夏王,要加个大字....”
“原来是大夏王...”
刘赐这才询问道:“我看先生乃是贤明的人,怎么会跟随晁错呢?”
“唉,身不由己啊。”
“先生何不跟着我前往夏国呢?我愿意以国相的位置来迎接您....辅左寡人来治理夏国,岂不是好事?”
夏候赐顿时就忍不住了,“大王,不是说好我左相,董仲舒右相吗?这怎么又一个国相啊?”
“咳咳,无碍...就封后相...”
“那公孙弘呢?”
“前相...”
“那您的老师呢?还有那位师兄呢?还有傅相呢?还有...”
“上相...下相...南相,东相什么的吧....”
就在他们商谈着的时候,忽然从内屋里传出了一声怒吼,然后就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刘赐等人都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看了过去。
院落内的甲士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晁错所带来的甲士与燕王的甲士当即对峙,险些就拔剑。
气氛顿时变得肃杀了起来。
屋内再次传出咆孝声,两人再很大声的争吵。
“彭~~~”
内屋的门被狠狠踹开,晁错满脸愤怒的走了出来,迅速朝着院落大门走去,走到了院落大门口,忽然停下来,对着内屋的方向吼道:“这件事,我已经上奏庙堂,群臣开始商谈,还轮不到你来反对!!若是有意见,尽管去跟陛下弹劾我,若是不敢,那就给我领命!!!”
“滚!!!”
燕王用最直接简单的话语回应了他。
晁错愤怒的离开,张汤也跟着他离开了。
刘赐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急忙看向了一旁的狗头军师,“仲舒,你看这是什么情况啊?”
董仲舒沉思了片刻,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燕王...似乎跟晁公吵起来了...”
“我可谢谢你啊,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他们吵起来了,还以为他们要成家了呢!”
.......
“泰一保佑!泰一保佑啊!”
屋内,夏无且正毕恭毕敬的默念着,他也没有想到,陛下会从南边回来,让他没有办法及时逃走,而刘安所设立的医府,又少不了自己,自从陛下回来之后,夏无且就长期躲在府邸内,一直都没有出去过,保持低调,尽量让陛下看不到自己!
最好是陛下不记得自己了,忘记那一巴掌,自己也好安心在长安里继续当太医令....
目前看来,陛下返回长安后,果然就被太子的事情,外王的事情给缠住了,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在长安。
这样的情况对自己是最有利的,但愿一直都会这样吧。
夏无且走出内屋,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平日里,若是遇到这么好的天气,他总是会出去走一走,可是现在,他根本就不想出门了。
宁愿烂在这府邸里,也绝对不要出去。
“冬冬冬~~”
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夏无且脸色大变,急忙躲进了屋内,弟子上前开了门。
门外是一位严肃的官吏,询问道:“可是夏无且的家?”
“正是,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让他跟着我前往御史府,御史大夫要找他。”
弟子一愣,自己老师跟御史大夫没什么关系吧?
夏无且此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急忙走了出来,与官吏拜见,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御史大夫何以要找老夫啊?”
那官吏有些不耐烦,“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因为医官的事情吧,你不是新建的医府的负责人吗?跟我走就是了!”
夏无且有些无奈,这晁错怎么就找上自己了呢?自己跟他也无冤无仇啊...
他却不敢反对,招惹晁错那条疯狗不是什么好主意,可是去了又怕被陛下注意到...他长叹了一声,看来还是躲不过啊。
当夏无且来到御史府的时候,这里的氛围很是吓人。
那些官吏们都冷着脸,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来杀人,而晁错的脸色也很差,看起来很生气,对夏无且的态度也相当恶劣。
“医府是你在负责对吧?”
“还不曾正式成立,只是由我负责挑选医官....”
“我问你,诸侯国的医官为什么要听从诸侯王的命令?!难道他们不应该听从医府的命令吗?!”
夏无且愣住了,这算什么问题??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过去的医馆都是属于当地的管辖,是殿下设立医府后,才提出让他们都听从与庙堂医府的,等医府正式成立后,地方的医官就不再听从当地官吏的命令了,无论是郡县,还是诸侯国,都是一样的....”
晁错很满意的点着头,“我们了解了些情况,地方的医官们偷偷贩卖珍藏的药材,与地方官吏同流合污,甚至成为了某些人的太医,不去救济百姓,整日跟着那些权贵们...实在可恶,耗费了庙堂那么多的钱财,一事无成,明日朝议时,我要上奏,请求医府尽快对各地的医官进行整顿,让他们完全听从庙堂,不再与地方有勾结...你要出口赞同,知道了吗?!”
“我要去朝议???”
夏无且心头一凉,急忙询问道:“晁公啊,我年纪很大了,体弱多病,能否换个人呢?我实在去不了朝议...请您...”
“不行!就是你了!明日必须来,否则就是坏我大事,我绝不轻饶!”
“出去吧!!”
晁错挥了挥手,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
夏无且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刚准备往外走,却又看到几个重臣的马车停靠在了这里。
晁错接见这么多人是准备要干什么???
难道是真的要削藩了??
削藩不要紧,可你别让我在朝议里开口啊!!
前有虎,后有狼。
夏无且有些绝望的摇着头,看来明日的朝议就是老夫的死期了,得提前立好遗嘱了....
晁错的忽然忙碌,让整个庙堂都陷入了猜测之中,那一天,晁错从刘安府邸离开后,刘安当天就做出了决定,他决定跟晁错联手,一同来限制各地的诸侯王,从兵权,财政权,政权等方面来进行限制,甚至连这医官都要留个口子,就是要让诸侯王不顺心,晁错是在明面上的推动者,而刘安则是在暗地里的推动者,两人联手之后,晁错再也无忧虑,直接选择出手。
而今日他去找刘鼻,就是给刘鼻说明了自己的政策,要求他带头去执行。
刘鼻自然是不愿意对晁错低头,两人大吵了一架。
可晁错这次,却信心满满,有太子的相助,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太子能隐秘的帮着自己联合朝中大臣,当朝中大臣和统治者一同发力的时候,诸侯王是扛不住的。
至于陛下,从他上次的态度来看,他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保持中立。
这就好办了。
晁错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在此刻,刘长骑着骏马,笑呵呵的看着远处的风光,刘鼻就跟在他的身边,脸上满是委屈。
晁错来找他之后,刘鼻就马不停蹄的找到了刘长,倾诉心里的苦水。
其实也是在跟陛下求助,希望天子能够出手再次镇压晁错。
“兄长啊...朕对你们当然是格外信任,就是这些大臣们啊,总是想要对付你们...倒也不是对付兄长,是如今大汉的诸侯国越来越多,其中也有像南越国,滇国这样的外王,始终让群臣无法放心...他们大概是觉得您是我的至亲,故而先让您来服从,若是连您都服从了,其余诸侯自然都只能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