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所选拔出来的十名身手敏捷之士,大多都是当过游侠亦或盗贼,不乏鸡鸣狗盗之徒,亦或是专门训练过的,无论是刺杀,还是单兵作战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这不,这十名身手敏捷之士全身裹着白色的布匹,与雪地一色,匍匐前进着,遇山高林密之处,则翘首以待。
过一会儿,他们便看见两个手中拿着青铜长矛的山人坐在古树的枝干上,似乎是在哪里百无聊赖地说着话。
秦兵们对视了一眼,由指挥者打了一个手势,两名秦兵顿时如壁虎一般迅速攀爬着,接着雾气的缭绕,他们绕到伞盖一般的古树的背后去,窜上古树,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那两个山人的身后,捂住嘴巴,握着青铜匕首割断了他们的咽喉。
“上。”
这十名秦兵又按照秦王荡所留下的黑炭末的痕迹,继续前行,少顷,他们又碰上一队巡逻的山人。
“上弩机!”
十名秦兵纷纷拿出别在腰间的手弩,一跃而起,瞄准对面的山人,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直接射出弩箭,将其射杀于地上。
鲜血,染红了这片白皑皑的雪地。
不得不说,秦国的弓弩工艺极高,仅次于韩国。
似这十名秦兵手中的青铜弩机,便是一大创举!
这种弩机酷似“手枪”,轻便而可以用手轻易使用,故称“手弩”。
华夏弩的发明比西方整整早了一千三百多年。
它的发明,标志人类已开始利用机械能,推进了远射兵器精准度的提高。就远射兵器精准度而言,这是人类向发明步枪、火炮迈出的重要一步!
与弓相比,弩只需先将弦扣住,然后再从容瞄准,伺机发射。上弩不仅依靠臂力,上强弩还需用膝顶、脚踏或腰引,甚至使用绞车。这样力量大,射程也远。
就在秦军向着岷山深处隐蔽地前行的时候,秦王荡已经被带到山王青鸟所在的洞穴中。
一名山人听从青鸟的命令,把罩在秦王荡眼睛上的黑布解开,让后者可以看见洞穴里面的情况。
这偌大的洞穴,跟秦王荡前世在电视机里面所看见的《西游记》中,花果山水帘洞的模样大同小异,上面是石台,底下也有一些石台和蒲团,供给山人部落当中的长老入座,附近还有一些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的山人。
此时,洞穴里面的山人都一脸不善地看着秦王荡,杀气腾腾。
但秦王荡浑然不惧,依旧保持着自身的风度,面对着山人的敌意,孤身入虎穴,无一丝波澜。
对于秦王荡的淡定,青鸟倒是颇为赞赏:“秦王,你孤身至此,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山王若要杀寡人,早在几日前,你便有这个机会,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不是吗?”
“此一时彼一时。”
青鸟的声音顿时冷淡下来:“那个时候,你与我山人并无多大的仇怨。但是山下的秦兵杀害被俘山人之事,是你授意的吧?”
“不错。”
“你竟然还敢承认?秦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魄,但是你杀害被俘的山人,此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寡人相信山王是明事理的人。”秦王荡含笑道:“寡人此来,不为别的,是想劝说山王带着自己的部众下山,与我秦人和睦相处。”
“呵呵,秦王,没想到你的野心比我想象的还要大!”青鸟嗤之以鼻地道:“我本以为你只是来促成山人与秦之和好的,没想到你居然要求我山人向秦国臣服。你觉得我会答应吗?千千万万的山人会答应吗?”
“一切皆有可能。”
秦王荡云淡风轻地道:“山王,寡人并非是想让山人臣服于秦,而是欲让秦与山人和同一家,重归于好的。”
“和同一家?重归于好?”青鸟还没说话,底下的无冢便冷笑道:“秦王,我可不知道我们山人与秦人有什么交情!”
“那是你孤陋寡闻罢了。”
秦王荡说道:“蜀地之先民,本为山人,即蚕丛氏,山人是蚕丛氏的后裔,关于这一点,想必你们不会否认吧?”
闻言,在场的山人都面面相觑,但是都没有出声否认。
对于山人的来历,以及其前身蚕丛氏部落,秦王荡已经了解得颇为清楚。
上古西南的大部分民族是居住在古康青藏大高原(包括今四川甘孜、阿坝两县、青海和西藏的全部地面)的古羌族支派。
公元前五世纪前后,他们向东进入平原,与土生的华夏人杂居融合,孕育华夏文化。
他们的一支向东南迁居进入岷山地区,依山势而居,垒石为穴。后又循河谷进入成都平原,开始渔猎生活,并捡拾野蚕抽丝。后人将这些居住在岷山河谷的人称为蜀山氏。
大约在公元前三千年,蜀山氏的女子嫁给黄帝为妃,所生的后代就是古蜀王国的开山鼻祖——蚕丛,他是后来三星堆蜀人(山人)的嫡系祖先。
秦王荡道:“而寡人为何说想让秦与山人重归于好,和同一家,乃是秦与山人本是一家人!蚕丛的祖先系五帝之中的颛顼,他的家系支庶,分封到蜀地作侯伯。蚕丛巡行郊野常着青衣,因此被人们呼为青衣神!关于蚕丛氏的事迹,你们应该比寡人更清楚才是。”
“秦王,你到底想说什么?”青鸟沉声问道。
“寡人要表达的,便是秦与山人之好,二者本是一家,形同手足。如今秦人入主蜀中,其发展是有目共睹的,秦人农耕,民有吃有喝,不愁吃穿用度,而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如你山人一般如何?每到秋冬交替之际,山人缺衣少食,饿死者,冻死者想必不在少数吧?不然山人又何苦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山下劫掠地方呢?”
不得不说,秦王荡这番话真是一针见血,道出了山人的软肋之处。
山人贫苦,居于大山深处,有的时候连吃穿用度都成了问题,老人为了让儿女活下去,有足够的食物吃,都不得不自己进入岷山的更深之处,自生自灭。
有条件谁愿意这样?
青鸟说道:“秦王之言,果真犀利。但诚如你所言,山人下山,就能过上如你秦人一般的好日子吗?”
“自然可以!”
秦王荡敞开自己的怀抱,朗声道:“只要山王愿意,完全可以。山人下山,寡人当命官府传授山人农耕之术,并发予谷种、农具、粮食等物品,帮助山人搭建房屋。若是山王愿意的话,寡人可以封你为侯,封地百里,世袭罔替!”
闻言,没等青鸟说话,在一侧的“蜀王”丹竹便跳出来道:“秦王,你秦人多诈,如何能信得过?别等山王带着族人下山,等到不是农具和房屋,而是秦人的千军万马!”
青鸟沉默不语。
秦王荡则是冷冷的扫视了丹竹一眼,说道:“寡人说话,一言九鼎,何须欺瞒山王?山王,请你放心,寡人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山人下山之后,可以自治,由你担任山侯,管理山人之事,这样蜀地的蜀人也不能欺负山人,违者必究。如何?”
“你真的如此大度?”青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寡人早有国内异族自治之设想。山王若是愿意,寡人这便与你签订契约。”
“不急,不急。”青鸟不咸不淡地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秦王容我同族中的长老们商议商议,再做决定。”
“善。”
“来人,设宴!”
随着青鸟拍了拍手,早就准备好的瓜果、酒肉都送到洞穴里的各个石台上,秦王荡原本是站着跟青鸟对话的,现在得以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