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王图瓦戈听到弥子夏这么说,心中半信半疑,又问道:“子夏先生,秦国的疆域这般幅员辽阔,不知道有多少人口?”
“月氏王,实不相瞒,我王在继位之初,就已经进行过一次人口普查,三年前,大秦的人口就已经超过七百万!”
七百万?!
在场的月氏贵族都不禁吓得一哆嗦。
他们月氏撑死就数十万的人口,男女老少加在一起,都不足秦国十分之一的人口!
这是何等的伟力?
恐怖如斯!
当然了,这都是弥子夏吹嘘的,秦国的人口其实也就三四百万。
“吹牛!”阿史那沙吡满脸不可置信地道:“你们秦国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人口?这可是七百万!有这么多的人口,你们秦人甘愿占着这点地方,不继续扩张?”
图瓦戈亦是微微颔首道:“子夏先生,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七百万的人口,着实太过夸张。”
“月氏王,我何必对你撒谎?”弥子夏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各位,你们之中,谁听说过阴晋之战的?”
在一侧的阿凡提起身道:“子夏先生,在下略有耳闻。据说在数十年前,秦魏两国曾经在阴晋爆发过一场大战,吴起率领五万魏武卒,大破五十万秦军。不知道是也不是?”
“正是!”
弥子夏叹道:“这本是秦国的糗事,但也是事实。月氏王,八十年前,我们秦国就能拿出五十万的军队,更何况是现在?要知道,秦人可不比你们月氏这些草原民族,不是全民皆兵的,最多是五人出一兵,更有甚者,是十人出一兵的。”
闻言,阿史那沙吡嗤笑道:“嘿嘿,你们秦人当真是窝囊,五十万兵马竟然干不过五万敌军,这可是十倍于敌的兵力啊!”
“说来惭愧。”弥子夏笑了笑,说道:“不过吴起率领的魏武卒的确厉害,我想,就算是你们全民皆兵的月氏人,所有人绑在一块,都是无法战胜当时的五万魏武卒。”
图瓦戈点了点头,又问道:“子夏先生,秦国有七百万的人口,不知道有多少兵马?果真是战兵百万?”
“月氏王,不是我吹嘘,百万大军我秦国是拿得出手的!若只论军力,自然是常备军,各地的郡兵二十万,边军和中军加起来是三十万,这都是秦国的常备军,而一旦我王下诏,最多三个月,秦国就能动员百万大军!”
嘶!
在场的月氏贵族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弥子夏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图瓦戈的眼皮子一跳:“子夏先生,你们秦国竟然这般强大,何不攻伐我大月氏?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以己度人,若是我有秦国这般雄厚的国力,眼里可容不下一点沙子!”
弥子夏淡淡的笑道:“月氏王,这就是我王与你的不同,或者说,是秦国与月氏的文化差异。你们月氏人信奉武力至上,稍有不顺心的,就要打要杀,我秦国则不然,秦乃华夏之大国,礼仪之邦,固教化之责,怎会无端犯人疆界?再者说,月氏之土地,与秦国之土地迥然不同。”
“秦土肥沃,适宜农耕,而月氏之土地皆是草原或者荒漠,只适合放牧而已。打下月氏的土地,其实对于秦国并无多少裨益,反而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听到弥子夏这么说,图瓦戈倒是信了几分。
“子夏先生,如此说来,秦国当与大月氏秋毫无犯?”图瓦戈用试探性的口吻问道。
“这倒不一定。”弥子夏幽幽地道:“我秦人信奉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人若犯我必十倍奉还!月氏若是与秦国交好,秦国当视之如挚友,以美酒好肉招待,但月氏若是不识好歹,冒犯秦国,秦国必当伐之,灭之,永绝后患。就跟义渠人一样。”
就跟义渠人一样!
这句话的威慑力是十足的!
图瓦戈沉吟片刻,又道:“我们月氏人对待朋友亦是十分热情的。就跟我对待子夏先生一样。”
“希望月氏王你能说到做到。我王不希望进入西域的华夏商旅再有被杀,或者财物被劫掠的现象发生,这一次是我来提醒月氏王,下一回,指不定是不是大秦的数十万铁军啊。”
这哪里是提醒?
分明是警告!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图瓦戈心中十分的愤慨,但还是隐忍下来,强颜欢笑道:“子夏先生一路车马劳顿,想必是疲乏了吧?我这就让人给先生准备一顶上好的穹庐,供先生歇脚。”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弥子夏随后告辞,离去。
看到弥子夏飘然而去,脾气暴躁的阿史那沙吡忍无可忍,怒道:“大王!你看这弥子夏的嘴脸!真是欺人太甚!依我看怕秦人作甚?就算秦国果真如弥子夏说的那般强大,进了咱们月氏的领地,在这大草原大戈壁滩上就是咱们月氏骑兵的主场!秦军敢来,我们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错!怕秦国作甚?依我之见,就应该宰了这个弥子夏,给秦人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大王,西域诸国可一直都是咱们大月氏控制的。现在秦人过来横插一脚,想要分一杯羹,如何能忍?只是为保护西域的华夏商旅的安全,骗鬼呢?那些商旅拿着的是秦国的通关文牒,给秦人交的过路费,给秦人交的保护费!咱们大月氏一个子儿都不得!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是啊!若是人人都跟秦人交过路费和保护费,置我大月氏于不顾,咱们在西域的霸权就根本是一场笑话!”
“一定要打压秦人的嚣张气焰!”
看到在场的月氏贵族群情激奋的模样,图瓦戈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压了压手道:“各位,都稍安勿躁。”
图瓦戈在月氏人里面的声望还是可以的,仅仅一句话,就让这些桀骜不驯的贵族偃旗息鼓,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图瓦戈沉声道:“弥子夏的来意我们都已经清楚,秦国究竟有多强,咱们心里都有了底。阿凡提说的对,秦国,不是咱们月氏人能随便招惹的,但是,大月氏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弥子夏所言,应有虚言。阿凡提!”
“听候大王差遣!”阿凡提行了一记抱胸礼道。
“你迅速集结五万名部落勇士。同时,让人密切注意乌氏、郁枳那边的动向,若秦国果真在那里屯兵,你立即率兵南下,不可随意开战,但若遇挑衅,可马上还击!”
“遵命!”
阿凡提随后领命而去。
图瓦戈又环视了在场的月氏贵族一眼,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不要试图杀害弥子夏!此人并非善类,可能就跟他说的一样,他若死在月氏,则秦国为了报仇雪恨,极有可能与我月氏不死不休。秦国,不同于义渠人,不同于匈奴人,那是一头恶虎!只可惜咱们对于秦国了解得并不多。”
在图瓦戈的安抚之下,在场的月氏贵族都不敢轻举妄动。
似阿史那沙吡这样的粗鄙的莽夫,虽很想杀死弥子夏,以泄心头之恨,但他亦是不敢违背图瓦戈的意愿,擅自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