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几日,图瓦戈将弥子夏等人留在月氏王庭,热情款待,不时的带着他们出去围猎,而后饮宴,日子过得真是好不快活。
但对于弥子夏提出的事情,图瓦戈绝口不提。而弥子夏似乎也将自己此行的目的抛之脑后一般,跟着图瓦戈整日饮宴,整日狩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图瓦戈高坐在主位上,喝了一碗马奶酒,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弥子夏一眼,说道:“子夏先生,你们秦人的箭术都如你这般超绝的吗?”
“这倒不是。”弥子夏淡淡的摇头道:“箭术谁都能习得,但是有高低之分,这不仅取决于自己的努力,更需要有着极高的天赋!”
“先生所言,我甚为赞同。先生这一行人当中,几位将军都是一脸英雄气,想必箭术亦是一绝吧?”
“这个,在下确不敢夸口,但想必几位将军的箭术应该不差。”
“好!”
图瓦戈指着一侧的月氏贵族说道:“达尔巴、阿史那沙吡,你们都听清楚了吧?你们不是想跟秦国的将军们比试一下箭术吗?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闻言,达尔巴与阿史那沙吡都不禁面面相觑,就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图瓦戈既然这么说,这么做,就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全旭趁机出列道:“右丞相,让末将来跟他们比一比吧!”
全旭是猎户出身,这箭术在秦军当中是数一数二的,对此,弥子夏是心知肚明,故而同意了全旭之请求。
少顷,全旭第一个站出来射箭。
达尔巴笑道:“这位将军,不知道你要比的是骑射,还是站射?”
“站射吧。”
全旭知道自家的水平,骑射他不惧,他弓马娴熟,但是这坐在马背上射箭,全旭自认为会让自己的箭术大打折扣的。
随后,就有几个月氏士兵将标靶抬到百步之外。
全旭却摇摇头说道:“达尔巴王子,我有百步穿杨的本领,想必你的箭术也差不到哪儿去。就这样射靶子,可能分不出一个高下。”
“将军想这么比?”
“就将一枚铜钱悬挂到百步之外的地方,看谁能够射中铜钱的小方孔。”
“嘶!”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秦将好狂!
百步穿杨的本事,很多人都有,但是在百步之外射中一枚铜钱,还需要射中其小方孔,这很难办到!
全旭没多说废话,当那一枚铜钱挂到竹竿下面,还微微随风摇曳的时候,张弓搭箭的全旭,眼神一凝,只听得“格勒勒”—声,硬弓被拉成弯月,一支利箭“嗖”地一声射进了铜钱的小方孔。
“好!”大家齐声喝彩。
见到全旭的箭术这般高超,达尔巴的眼皮子一跳,自愧弗如。但达尔巴是要面子的人,要他认输绝无可能,至于再上去射箭,那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达尔巴遂将难为情的目光放到图瓦戈的身上。后者情知达尔巴不是对手,为了保留其颜面,清咳了一声,说道:“这位将军果真箭术超群。子夏先生,秦人的箭术我是亲眼所见,确实厉害,但殊死搏斗,哪是箭术所能一较高下的?按照咱们月氏人的习俗,饮宴之机,当演武以助兴,我们大月氏的勇士多如过江之鲫,不知先生这里,有无秦国的勇士?”
“哈哈哈哈,月氏王说的哪里话?我秦人,个个都是勇士,月氏王既然想演武助兴,不妨取三局两胜制。你我双方各派出三人进行演武,一较长短,如何?”
“甚合我意!”
弥子夏是早有准备的,不然也不会向秦王荡将全旭、乌获、孟贲三名猛将借过来,除了考虑到自身的安全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向月氏人炫耀武力。
月氏这边派出的三名勇士,达尔巴与阿史那沙吡都位列其中,分别是第一与第二的位置。而秦国这边相对应的位置,就是全旭与孟贲。
“不知道月氏王想要怎么一个比法?”
屡屡为难弥子夏,饶是图瓦戈够厚黑,此时此刻都有些臊得慌,故而讪讪地笑道:“就依先生所请吧。”
“不不。月氏王,正所谓客随主便,月氏王既然是东道主,要比试什么,自然是你来定夺。”
闻言,图瓦戈沉吟片刻,说道:“好。既然先生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剑戟无眼,可伤人性命,不利于双方勇士之切磋,不如就比试拳脚功夫吧?”
“善。”
弥子夏的嘴角一勾,这个正合他意。
孟贲与乌获都是天生神力,一双手能拽动两头牛,甚至可以手撕虎豹,身负百钧之力。若是步战,或者马战,使用武器作战的话他们可能占不到什么便宜,但若是肉搏战,简直就跟虐菜一样!
弥子夏完全有这个信心!
至于全旭,这小子年轻力壮,在气力上虽不及孟贲、乌获,但是胜在身子灵活,不动则已,动若脱兔。
很快,全旭与达尔巴就一同登上擂台。
达尔巴在那里摩拳擦掌,不时的冷笑着,一脸不善地看着全旭。而后者则是彬彬有礼的模样,还向着达尔巴作了一揖。
“请多指教。”
达尔巴不屑一顾地道:“哼哼,全旭将军,你的箭术的确厉害,但若论拳脚功夫,你怎会是我的对手?瞧你这唇红齿白的模样,估计连人都没杀过吧?”
全旭的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看招!”
达尔巴趁着全旭低头作揖之际,踢出一脚,宛如苍龙出海一般,若是寻常人或许躲之不及,但全旭的反应速度真的不是盖的,立马向后退了两步,并挥起双手,生生地截下达尔巴的这一击。
达尔巴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旋即纵身一跃,又是两脚踢出去,但都被全旭一一格挡下来。
“好小子!”
被踹了几脚的全旭都是用胳膊或者手掌截击的,甚至身子还向后倒退着,眼看着就要被打下擂台,全旭右脚一踏在地上,看到达尔巴又飞起一脚过来,全旭二话不说,踢腿出去。
“嘭!”
一声闷响过后,达尔巴倒退了几步。
战局一时之间僵持下来了。
“好!好!好!……”在场的月氏士卒见状,都纷纷叫好喝彩起来。
达尔巴继续发动攻势,左右突进,拳头宛如疾风骤雨一般,冲着全旭的面门一阵突刺。全旭很是冷静,左右摇摆着脑袋,配合有节奏的步伐,竟然使得达尔巴的拳头碰不到自己的衣角或者面门。
“全旭!你就会躲闪吗?”
全旭不为所动,继续躲避着达尔巴凌厉的攻势。
接连出了这么多拳脚,达尔巴的动作渐渐迟缓下来,被全旭逮住了一个空隙。
当达尔巴又一脚踩空的时候,全旭的胳膊宛如铁锤一般,横扫在达尔巴的面颊之上,而后吃痛的达尔巴吐出了一口酸水,牙都蹦了两颗。
全旭得势不饶人,顺势又是一脚,欺身而上,抓着达尔巴的脖子和腹部的衣裳,跟扔垃圾一样把达尔巴偌大的身躯扔到擂台之下。
“这……”
全场一片静默。
看着全旭这般勇武,而自己的儿子达尔巴灰溜溜的模样,月氏王图瓦戈脸色一黑,随后又对弥子夏强颜欢笑道:“没想到这位全旭将军,不仅箭术超绝,就连勇武,都是达尔巴所无法企及的。秦国有此猛将,当社稷无忧矣。”
“月氏王过誉了。似全旭这般的猛将,在我大秦数不胜数,这算不得什么!”
闻言,图瓦戈的眼皮子一跳。
这弥子夏,真是撒谎都不带眨眼睛的!
要知道,达尔巴也是他们月氏数一数二的勇士,败在全旭的手下,但弥子夏竟然这么说,说全旭的勇武,在秦国不值一提。
这不是在赤果果的打脸吗?
全旭随即跳到擂台下面,伸出手,想要拉起倒在地上的达尔巴。后者却并不领情,闷哼了一声,而后拂袖而去。
全旭却依旧彬彬有礼地道:“承让了。”
接着,是孟贲与阿史那沙吡的对战。
这场较量是毫无悬念的。
宛如蛮牛一般的孟贲一点都不客气,上去冲着阿史那沙吡的面门和腹部就是一顿狂揍,直把阿史那沙吡打得鼻青脸肿,不省人事。
“嘶!”全场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弥子夏眯着眼睛,向图瓦戈问道:“月氏王,还要比一比吗?”
“不比了,不比了。”
再比下去就是自取其辱,图瓦戈觉得自己今天被打脸的次数是有生以来的总和,简直不要太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