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公之下,周王室还有六卿、五官分掌国家事务,在他们之下是大都、小伯、艺人、表臣百司、太史、尹伯、庶常吉士等较为低级的官员。
大都,管理诸侯以及周天子宗亲们的采邑;小伯,管理卿、大夫的采邑;艺人,泛指有专门技术的如卜、祝、巫师、工师等官员。
表臣百司,泛指在六卿、五官府上执行具体事务的低级官吏。
太史,撰写国史、记录周天子和百官举止,草撰周天子的册命;尹伯,位次五官的总执行官;庶常吉士,位次大夫,是最低级的世袭官员。
周天子除了朝臣之外,还保留了很多专门管理王室内务的官员,如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等。
虎贲,周王的禁军。
缀衣,管理王室的衣服装饰,与后世的尚衣相仿。
趣马,管理王室车马。
小尹,总管一类事务的王室总管。
携仆,管理王室日常使用的各类器物;百司,执行各类勤杂事务的小官吏。
庶府,管理王室财物。
周王室的官制体态原本是如此臃肿的,早就应该被裁撤。事实上早已被裁撤了许多官位,只不过,是周天子迫于无奈裁撤的!
没办法,以周王室的微薄收入,实在无法供养这么多的大臣。周天子自己都得节衣缩食的,还在乎什么排场?
再者说,周王室早已今非昔比,国土渐渐缩水,周天子混得跟个县令一般,如何要那么多的官员?
一见到天子姬延,东周公与西周公就躬身行礼道:“臣姬根(姬共之)参见陛下!陛下万年!”
如今天下诸侯几乎都已称王,王的尊号可谓是烂大街了。但姬延不一样,他是天子,也是周王,平日里可以称之为“王上”、“大王”,但是为了表示敬重他,称呼“陛下”是最好不过的。
天子陛下!
盖因古时帝王的卫士就在陛下两侧进行戒备。
“陛下”是臣子对帝王的尊称。当帝王与臣子谈话时,不敢直呼天子,必须先呼台阶下的侍者而告之。
因而称“陛下”,意思是通过在你台阶下的臣属向你传达卑者话,表示卑者向尊者进言!
“东周公和西周公来了?快,赐座。”
“谢陛下!”
等到姬根与姬共之各自落座,天子姬延又道:“二位周公,你们终于来了。眼下秦军犯我疆界,来势汹汹,寡人听闻,秦王更是要亲自驾临雒阳,名义上是来朝拜寡人的,可是谁又看不出定是秦王对于九鼎宝器又起了觊觎之心?寡人如何自处,请二三子赐教。”
“赐教不敢当。”西周公姬共之首先回答道:“陛下,臣以为秦王可能是对太庙外面的九鼎起了歹心,一如昔日楚庄王问鼎一般,欲窥周室也。但秦王必然无灭周之意,也不敢存有灭周之心!”
东周公姬根亦是道:“陛下,西周公所言极是。当年楚庄王借着讨伐陆浑戎的旗号,率兵进抵雒阳城郊,继位不久的定王派王孙满慰劳。名为慰劳,实为探视。当时楚庄王就问鼎之轻重,王孙满听出了弦外之音,他不卑不亢地答道:‘一个国家的兴亡在德义的有无,不在乎鼎的大小轻重。’”
“楚庄王不忿,夸耀武力,说:‘鼎有什么可稀罕的,光我们楚国士兵在战场上折断的敌人的戈尖矛头,就足以铸成九鼎。’可想而知,楚庄王的言外之意就要与天子比权量力!但王孙满依旧回答:‘统治天下在乎德而不在乎鼎。’”
“面对雄视北方、倨傲少礼的楚庄王,王孙满义正辞严地进行了反驳。打消了其非分之想,偃旗息鼓,使楚庄王告辞离去。如今秦王陈兵于河南城下,挟大胜之势,欲朝拜陛下,定是心存歹意。”
“然则,臣认为秦王此来,定是如当年楚庄王一般,欲问鼎之轻重的,绝无取代大周之心,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灭我大周。”
闻言,姬延微微颔首道:“不错。秦国虽兵强马壮,国力雄厚,但天下列国当中,可不是秦国一家独大,即便秦王将我周室视作一块肥肉,垂涎三尺,可是也要顾及自己的吃相,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二位周公。”
“臣在!”姬根与姬共之同时应声道。
“寡人为天子,不便接待秦王。为其来也,寡人欲派你们中的一人接待秦王,不知尔等谁愿往?”
“臣愿往!”东周公与西周公都异口同声地道。
姬延的眉头一皱,一时之间不禁迟疑起来。
姬根与姬共之这般作态,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其实他们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秦王荡是天下雄主,秦国更是霸主大国,而今秦王荡将进入雒阳王畿,以朝拜周天子。这第一个接待他的人,自然是要讨好他,极尽阿谀奉承之态,给秦王荡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对于他们自己大有裨益。
姬延又想了想,说道:“西周公之河南城,当为秦王的必经之路,就由西周公接待秦王。待其入雒阳后,东周公再接待他。”
“唯!”
等到一众公卿大夫离去,姬延坐在宝座之上,缓缓的闭上眼睛,脸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悲戚之色。
这天子做的实在憋屈!
祖宗保佑,降下一道神雷劈死秦王荡吧!
姬延的心中这般诅咒着,忽而听见陛台后面有一阵轻微的响声。
“月儿,出来吧。”
陛台后面,蓦然走出一个俏生生的人影。
“王兄,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是一个美丽的少女,约摸十四五岁的年纪,豆蔻年华。只见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姬延,肌肤白如新剥的鲜菱,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俏媚。
她穿一身轻盈的白色纱衣,白肩轻露,如雪般的肌肤与白纱衣搭衬。露出的白皙玉脖,干净、洁白,不需任何首饰。
姬延苦笑道:“除了你,谁敢溜到大殿来偷听?”
“略略略。”姬月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月儿,别闹。这几日你不要出宫了,在宫里好好学女红,可以吗?”
“为什么?是因为秦王吗?”
“不错。”姬延微微颔首道:“这秦王可不是善类,寡人听闻,其最喜欢玩弄未出阁的少女,越是稚嫩越好,似这样的少女,十个有九个都没法从他的魔爪之下逃出去。等他玩腻了,又会将少女赐给他人继续玩弄。”
“切,王兄你又在骗人了!”姬月嘟着嘴,十分不满地道。
“寡人哪里是在骗你?”
姬延瞪着眼睛,说道:“你虽久居深宫,但寡人要知道,月儿你是时常乔装改扮,溜出去玩耍的。难道你在外面就没听说过秦王的名声?虎狼之国,虎狼之君,虎狼之师,虎狼秦人!这都是世人对秦人的固有印象,唯‘虎狼’二字盖棺论定,难道你就不害怕?”
姬月闻言,撇了撇嘴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是大周的王姬,堂堂的公主!秦王焉能对我下手?”
姬延叹道:“月儿,大周已非昔日之大周,曾经诸侯来朝,天下宾服的大周已经一去不返了,甚至还不及宋、越、中山等千乘之国,秦王挥手可灭,弹指可定。秦王若是果真要你,谁敢阻拦?谁能阻拦?”
听到这话,姬月眨巴眨巴大眼睛,又道:“王兄,秦国真有这么厉害?”
“唉,月儿,就这么跟你说吧。韩国、魏国厉害吧?这些年屡屡侵占我大周的土地,割咱们的庄稼,逼得东周公和西周公向他们年年进贡,可是强如韩魏,都一一都秦国打趴下了。”
姬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所以说,月儿你这几日没事就不要外出了,最好就待在你的宫殿里。寡人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可莫要遭了秦王的毒手。”
“月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