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稻育苗远比陈景恪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除了室内种植之外,种子还要在温水里浸泡一天。
“明天把种子捞出来埋在土里,不要盖太厚的土薄薄一层即可。”
陈景恪感激的道:“谢谢张娘子,若非你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种植呢。”
“不用客气,就当是你请我吃饭的报酬吧。”张娉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这些种子真的能在辽东种植吗?”
陈景恪认真的道:“真的,这些稻种是别人专门培育出来的, 不只是耐寒还高产口感好。”
“只是因为不可说的原因,现在就只剩下这些稻种了,要不然我也不会麻烦张娘子。”
张娉虽然还是很怀疑,但也没有追问太多,道:“原来如此,那你要好好照料它们才行。等会儿我把后续的种植技巧都告诉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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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最好还是找一位懂水稻的老农过来照顾它们,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陈景恪无奈的道:“北方哪有懂种植水稻的人啊。马上农时就要过了, 先把它们种出来再说,有经验的老农后续在慢慢找。”
叁十四粒种子一个盆就够了,只是因为害怕放在一起出问题全毁了,才分开种在了叁个盆。
这样除非叁个盆都出问题,否则总能有所收获。只要有一株种植成功,就能收获数百枚种子,后续的事情就简单了。
陈景恪准备把这些水稻种在自己的小院里,方便照顾。院里就有一个小池塘,还是活水,制作一小块水田完全不成问题。
张娉帮他选了个适合的位置,又告诉他该如何制作合适的水田,在不同的时期水田里保持多深的水位等等。
陈景恪听的那叫一个头大,也更加坚定了寻找一个擅长种植水稻的老农的想法。
但同时他也对这个张娘子刮目相看,了解的这么清楚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她真的了解过水稻种植,甚至亲自到田里干过活儿。
别说在古代这种特别讲究阶级的时代,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 好多所谓的城里人都自觉高人一等,连地边都不愿意沾。
好像沾了地边就辱没了他们似的。
龙虎山张家虽然不是权贵,但在当地也是大户。以她的身份亲自到地里干活,太少见太难得了。
中午,为了表示对她的感谢,陈景恪就准备让人去天然居取几份菜肴回来。但张娉却觉得在酒楼吃热闹,于是他们就去了天然居。
对那几副对联她也表现出了应有的好奇,夸赞道:“天然居的对联我在龙虎山就有过耳闻,还不自量力的对过,只可惜才学有限没对上来。”
“哦?”陈景恪既是得意又是好奇的道:“你们那边知道这副对联的人多吗?”
张娉歪着头思索了一下道:“挺多的,大家都知道天然居的对联是扬名的捷径,运气好还有获得面见圣人的机会。”
“所以有很多读书人都在想办法对下联,甚至有人出高价悬赏下联。”
陈景恪眉头皱起,这可不是他的本意啊,要不把对联撤了?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撤掉对联看似堵住了一些人作弊的空间,可也同样堵住了出身低微的读书人的一个扬名机会。
尽管有滥竽充数之人,可也不乏有真才实学的人能对的上来。到底是有真才实学还是草包,一考试自然就分辨出来了。
天然居的生意是非常好的,饭点时候座无虚席, 尤其是包厢更是需要提前预订才行。
作为主人陈景恪自然享有特权, 其中一间包厢是特意留出来给他待客用的。
店小二见到他连忙过来迎接, 一起向楼上而去。
他也算是这里的名人,在酒楼内吃饭的许多人也都认识他,见他过来纷纷打招呼。
尤其是读书人对他更是热切,他也客气的一一回应,一时间好不热闹。
就在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哼,沐猴而冠之徒也能登大雅之堂为士人吹捧,悲哀,世之悲哀。”
偌大的餐厅霎时间就安静下来,众人目光都看向了说话之人。陈景恪脸上的表情一僵,也看了过去。
只见是一位二十余岁的年轻士子,很是骄傲的昂起下巴,蔑视陈景恪。
而与他同桌的几人就不那么澹定了,一个个讪笑不已,恨不得和他撇清关系。
只有一个同样二十余岁的士子,伸出手似乎想去拉他。只是手伸出一半又无奈的缩了回来,这时候就算拉回来也晚了。
陈景恪心中愤怒,但这么长时间的学习,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脾气,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道:
“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起身骄傲的道:“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洪州甘元峰是也。”
陈景恪确认不认识这个人,心下再无顾忌,面上却不露声色的道:“敢问我可有哪里怠慢得罪于你,还请明言,某也好赔礼道歉。”
“哼,虚伪。”甘元峰不屑的道:“我就是看你这种装神弄鬼之辈不过,我辈士子自幼苦读勤学不辍,正欲报效朝廷却无有门路。”
“为了一展抱负,竟不得不来一座酒楼行谄媚之事,实在是天下读书人之悲哀。”
不少读书人的表情发生了变化,看向陈景恪的目光也多了疏远审视,显然被他的话给影响了。
张娉目光闪烁内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揪了揪陈景恪的衣角,低声道:
“他是洪州甘家嫡子,在江南道都颇有才名,你要小心。”
陈景恪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趟这趟浑水,感激的道:“谢谢,放心没事儿的。”
然后依然笑容不变的对甘元峰道:“哦?甘郎君是因为我一个装神弄鬼的人获得圣人的信任,你这样才华出众之人却要来讨好我,所以心中不忿是吗?”
甘元峰傲然道:“对,怎么,想要去告状吗?尽管去,我甘元峰要是怕了就愧为读书人。”
众人不禁为他的气节折服,对陈景恪生出了几分鄙夷。
陈景恪也不气,笑道:“告状倒也不至于,只是对你的嘲讽方式感到失望。”
“作为文人最强大的武器就是手中的笔,而最终也必须要用手中的笔为自己发声。”
众人都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确实,文人最终还是要用笔说话的。
“你是江南道有名的才子,看到不满应该用笔来发泄才是,写一篇文章一首诗词都可以。”
“如此既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不满,又能展露才华为自己扬名,何乐而不为呢?”
“我失望的是你没有这么做,而是跑过来欺负我一个十一岁的童子,难道这就是君子所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