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他们姐弟感情还挺深?”
卫府后院,袁氏下席第一件事就是招来派去送礼的丫鬟询问情况。
“是的,许姑娘临走前,那位许公子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都磕出了一个包。”
“东西呢,都收了吗?”
那丫鬟高兴道:“咱们府上的都收了,倒是胡府的,只收了纸,笔墨都给退了回去。”
一听这个,袁氏立马面带嘲讽地冷哼道:“胡家那个蠢货,到哪里都不忘显摆她娘家有钱,可惜人家并不领情,这回看她脸往哪儿搁!”
胡广平是寒门学子,考中举人后,被胡家看中将女儿下嫁过来的。
胡夫人娘家祖上是富户,后来捐钱买了一个虚职的官,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
所以胡夫人一向出手阔绰,袁氏每次无论穿戴还是佩饰都被她比了下去,久而久之就越来越看不惯她。
“行了,下去吧,我这就去禀告老爷。”
上午才挨了一巴掌,袁氏这会儿仍旧屁颠儿屁颠儿地往卫寅面前凑。
没办法,卫寅是她的夫,夫为天。
“既然如此,以后每逢佳节,记得给私塾那边备份礼。”
“老爷,有这必要吗?”
一听每次过节都要送礼,袁氏顿觉肉痛。
卫寅给她的家用并不多,以前还得分卫铭珊一份,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抠下卫铭珊那份,又冒出来一个要送礼的。
“不过一个念了几天书的军户子,以后能不能考中……”
“妇人之见!”
袁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寅厉声喝骂道:“你以为我是让你送礼给那军户子吗?”
袁氏瞪着眼,没敢说话。
眼神却很明显,不是那军户子,那又是谁?
“无知蠢妇!”
卫寅怒吼,“老子是让你送给三皇子看的,懂了吗?”
袁氏赶忙点点头,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意。
卫寅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压根儿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只得咬牙恨声道:“你会让丫鬟在你坐席期间随意外出办自己的私事吗?”
袁氏想都不想就摇头。
当丫鬟的不伺候主子去办自己的事,怎么可能?
再说了,丫鬟都已经卖身给主家了,哪来自己的事?
“所以,那许心月敢这么做,必定是得到了三皇子的允许,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什么?”
袁氏下意识地重复道。
“说明三皇子要么看重那军户子,要么就是看重许心月本人!”
卫寅不耐地怒声吼道,“你说老子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四六不懂的蠢货?”
袁氏委屈。
“老爷,妾身一个内宅妇人,每天只想着怎么能伺候好老爷,哪懂得这些?”
“滚滚滚!”
卫寅这边有了打算,胡广平那边也差不离。
“她倒是聪明。”
楚青枫听着黑衣人的回禀,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倒是黑鹰很是介怀。
“许心月分明就是打着主子的旗号为自己谋利,主子就这么放任她?”
“且先看看,她是真聪明,还是……自以为聪明!”
从卫府回到客栈后,许心月心中其实一直很是忐忑,因为她不知道,楚青枫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一直到熄灯睡下也相安无事,她提起的心才终于放下
躺在床上,愉悦地勾起嘴角,畅想着许书辛高中平步青云,许家改换门庭的美好未来。
这一刻,她觉得,所有的磨难、痛苦,屈辱,都值得!
相比许心月的好心情,齐家众人自早上那一出后,心情就一直没好起来过。
晚饭时,大家都吃得十分沉默,让安贝贝既内疚又难过。
回到房间后,安贝贝立马就开始罗列氢气球所需材料和替代品。
“贝贝,别忙了,早点睡吧。”
夜深人静时,齐靖宇看着依然就着油灯冥思苦想的安贝贝,心疼道。
“我不困,你先睡吧。”
安贝贝头也没抬地回道。
齐靖宇沉默稍许,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抱起。
“呀,二郎你干什么?”
“睡觉。”
齐靖宇将她放到床上,简单直接道。
“可是我还没弄完呢!”
“明天再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齐靖宇说完,抬手一道气劲灭了油灯。
“你可真霸道。”
安贝贝小声嘟囔道,心里却甜丝丝的,整个身子像泥鳅般拱进了齐靖宇的怀中。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齐靖宇这才起身,悄无声息地出了齐家。
刚走出没多远,他突然停下脚步,抬手一道气劲打在一旁的树干上。
“咚!”
树上的黑衣人径直从树上栽倒在地,狼狈不已。
“还有一个,需要我请吗?”
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上,一个黑衣人一跃而下,当即表态道:“齐百长,我等只是奉命保护郡主,并无恶意。”
“保护?”
齐靖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那人硬着头皮道:“是……是的。”
“既如此,那就先从我手上过两招,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不用了!”
那人赶忙道:“齐百长,我等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你请便!”
齐靖宇寒眸微眯。
果然与自己猜测的一样,他们自知看不住自己,便将目光放在贝贝和家里人身上。
片刻之后,四个黑衣人被捆绑成一团扔回各自院中,而齐靖宇身形一掠,径直朝着县城奔去。
倪叶舟失眠了。
第一次,不是因为医术上的难题而失眠。
一边是安氏或狡黠或娇俏的音容笑貌,一边是祖父爹娘和大哥大嫂小侄儿,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纠结盘旋。
突然,一张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齐二郎,你还敢……”
话还没说完,一道气劲打在嗓子眼儿,下一瞬,整个人就像被老鹰捉小鸡般,直接拎起来,一跃跳出了窗外。
倪叶舟都要吓死了,齐二郎这是想摔死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齐靖宇已经拎着他踏雪飞花般,一路轻点屋顶瓦片,径直奔向城外不远处的小树林中。
“砰!”
倪叶舟被一把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尤其是那条断腿,若不是因为学了安氏绑木条那一手,只怕这会儿又断了。
“齐二郎,你想干什么?”
终于得自由,倪叶舟哑着被风灌满喉的嗓子,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回应他的,是齐靖宇雨点般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