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义说罢,便领着两个黑衣人退到院门口去了。
安贝贝捏了捏拳头,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今日齐家的早餐,吃得格外压抑。
安贝贝咬了咬唇,歉意道:“对不起,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二婶,不关你的事,是麻烦自己找上门的。”
明佑握了握小拳头,第一时间站出来发声。
齐张氏忙拉了拉他。
“安丫头,明佑说得对,这事儿不怪你,你无需自责。”
齐云氏面色平静道。
“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你都说了不是郡主,他们为何还要到处宣扬?若是被人拆穿,后果岂不是很严重?而且刚我还听到他们提了……圣旨?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齐鲁氏再也按捺不住,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往外冒。
本来是想问齐靖宇的,结果到吃饭的时候才知晓,他又走了。
安贝贝一脸无奈地苦笑道:“我说了不是郡主,但他们非要认定我是郡主,而且,皇帝还下了……”
“二郎家的,注意称呼,是皇上!”
齐文才飞快地朝着大门外扫了一眼,紧张地纠正道。
“呃……是,皇上还下了旨传我进京。”
此话一出,齐鲁氏等人心里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连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吃饭的齐映雪,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那……那我们呢?”
齐鲁氏激动又紧张地问道。
“暂时不知。”
安贝贝摇头道。
迎上众人失望的眼神,她顿了顿,终究还是坦言道:“不过……圣旨并无赦免齐家军籍之意。”
听了这话,齐鲁氏直接放下了碗筷,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齐文才和齐映雪也有些失落。
倒是齐云氏乐观些,“无妨,无功不受禄,我们也没有被赦免的功劳。只是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要和二郎分开?”
“我也不知道。”
安贝贝苦恼道,“只有等圣旨到了才能知晓。”
整个堂屋,唯有张氏,反倒稍稍松了一口气。
因为帮了蓝氏的原因,她和齐元昊关系缓和些,这让她很是心满意足。
至少,日子越来越好。
但若是进了京,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妇人,要如何自处?
“唉!”
齐云氏叹息一声道:“先吃饭吧。至于其他事,只能顺其自然,万事莫强求。”
这话,明显是说给齐鲁氏听的。
不过齐鲁氏此刻正沉浸在失落之中,什么都听不进去。
“郡主,殷村长携村民们前来拜见。”
一家人正食不下咽,门外突然传来黑衣人的禀报声。
安贝贝好想掀桌。
但一听院外的嘈杂声,只得迈步往外走去。
“哎哟,二郎家的……”
“啥二郎家的?人家是郡主!”
“对对,我就说嘛,能想出脱粒机和风车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村民们被黑衣人拦在院门外,一看到安贝贝出来,立马激动不已。
“草民殷……”
殷村长站在最前头,作势就要往下跪。
安贝贝忙快步上前拉住他,“殷大叔,我不是郡主,你们别拜,各自家去吧。”
村民们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郡主。”
薛义上前,不赞同道:“等圣旨一到,大家还是得拜见。”
一听圣旨二字,支棱起耳朵听的村民们顿时更加激动,诚惶诚恐地就要跪拜,安贝贝忙道:“大家不必这样,我真不是郡主。”
见大家一副不太愿意相信的模样,她只得又道:“就算是,也不用跪拜于我,大家还是把我当二郎家的就好。殷大叔,让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欸,好。”
殷村长不复以往的热络,恭敬地应道。
人群散去,安贝贝也无心再吃饭,抬步往外走。
薛义立马紧随而上。
“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安贝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薛义,“我只是想随意走走散散心,你别跟着我行不行?”
“属下职责所在,郡主见谅。”
“那就离我远点儿!”
安贝贝满脸不耐道。
“是,属下遵命。”
薛义径直往后退了数十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安贝贝。
安贝贝索性懒得再理会他,一路朝着河边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许秋月端着洗衣盆向前走来。
就在安贝贝不爽地瞥下嘴的时候,就见许秋月突然转身拐进了一旁的小道,快步朝远处走去,生怕被她喊住的模样。
安贝贝顿时乐了。
没想到,身份这东西,竟然比毒药杀伤力还大。
许秋月定是不想跪拜她,才故意和她错开的。
第一次看到一向没脸没皮的许秋月落荒而逃,安贝贝刚还郁结的心情瞬间好转了不少。
在河边稍稍坐了一会儿,安贝贝就起身往回走了。
没办法,如今村民们看到她,都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搞得人家洗衣服都洗得不安宁。
“欸,那位薛副统领。”
安贝贝喊住正要往后落的薛义。
“郡主有何吩咐?”
“你姓薛,可是太后同族?”
薛义微愣,审视地看向她。
“我问得有什么不对?”
安贝贝蹙眉,不解地问道。
“属下是孤儿,被太后赐予薛姓。”
薛义顿了顿,又道:“此事郡主应当知晓。”
“郡主当然知晓,但我又不是郡主。”
安贝贝毫不掩饰地直白道。
薛义闻言看了她一眼,随即微微垂下头,没有吭声。
安贝贝有些失望,还想从他口中打探到些什么呢。
“欸,你说,玲珑郡主真是太后亲孙女吗?”
“此时京都人人皆知。”
“那为何太后却只认手镯不认人?”
安贝贝继续试探道。
“主子行事,属下不敢妄言。”
得,碰了个软钉子。
看样子,这人嘴里是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安贝贝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却听薛义突然开口问道:“郡主既是否认,为何又有玉镯在手?”
“谁知道呢?反正我一醒来手镯就在手腕上了。”
“郡主……真的失忆了?”
薛义狐疑地试探道。
安贝贝微微挑眉,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属下不知。”
安贝贝抬步向前,懒声道:“反正我不认识你,也不记得自己是郡主。”
薛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