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皇宫,与安贝贝想象中的样子相差无几。
庄严的殿宇,肃穆的宫墙。
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整座宫殿飞阁流丹,气势磅礴。
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不过再美的风景,她此刻也无心欣赏。
齐家人没有得到皇帝的召见,直接被遣送到驿站,眼下就她一人只身进宫,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
皇帝嘛,国家元首嘛,她也不是没见过,甚至还和好几个国家元首握过手呢!
无非就是大楚这个皇帝专制些,权利大些,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砍人头,甚至还和她,啊不,是玲珑郡主有仇……
不能这样想,太丧。
她又不是真的玲珑郡主。
再说皇帝既然能容忍玲珑郡主长大成人,那现在应该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宁错杀不放过的地步。
真倒霉催地被拿来撒气,她安贝贝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调整好心态,安贝贝一扫之前的郁气,款步跟在传旨太监身后,怡然自得地欣赏起宫中的美景。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真真是十步一景,百步一绝,不愧为皇宫圣地。
传旨太监见她明明刚还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转瞬就像逛自家后花园般闲庭信步起来,不由得眉心微拧,思忖着一会儿他该如何向皇上回话才好?
正踌躇纠结间,就见薛太后身边的管嬷嬷一行人从另一旁的小道匆匆赶来,顿时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安贝贝的神态反应。
安贝贝自然也注意到了来人,并且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冲她来的。
“郡主!”
管嬷嬷快步上前,匆匆行礼后便神色激动地自顾自道:“谢天谢地,郡主总算平安归来,太后娘娘总算能安心了。郡主有所不知,这些时日太后娘娘忧心郡主安危,食不咽寝难眠,生生……”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玲珑郡主。”
安贝贝温和出声,打断了管嬷嬷喋喋不休看似亲昵的话语。
“郡主……此话何意?”
管嬷嬷神色震惊中还带着几分痛心与受伤,眸底隐晦的目光却飞快地扫过安贝贝的眉眼。
安贝贝抿唇不语,只将目光无奈地转向传旨太监。
既然能被太后派来接她,可见是心腹之人,不可能不知道她一直借口失忆否认自己是玲珑郡主的事情。
但对方明显不想挑破,她也懒得周旋,索性将挑子撂给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看她神情不似做伪,心下暗惊,莫不是……真弄错人了?
但不管如何,他得先把人领到皇上跟前才行。
管嬷嬷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更是惊骇。
莫不是,这位……已经与皇上那边达成了一致,又或者……这一切本就是皇上安排的,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
若真是这样,太后那边……
“管嬷嬷,郡主失忆了。”
“失忆?!”
管嬷嬷惊呼出声。
这才猛地想起,之前尤统领有传信说郡主以失忆为由,否认自己是郡主。
但她却知道,这位真不是郡主!
虽说容颜极度相似,但熟悉郡主的人却能一眼就看出两人的差别。
郡主有一对不太明显的招风耳!
而眼前这位的耳朵,却是小巧玲珑。
面庞也较之郡主更为圆润。
更不用说言谈举止。
郡主冷清孤傲,而眼前这位却看起来随和绵软。
这般南辕北辙的性子,到底只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管嬷嬷心中思绪翻涌。
掌心微蜷,渗出些微湿意。
总有种,一切即将脱离原意的不好预感。
只是想起薛太后的交代,她只得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上前一步,焦急又关切地追问道:“怎会失忆?郡主可是受了伤?严不严重?要不要请御医……”
安贝贝客气地微微一笑,“谢嬷嬷关心,我已无大碍,只是不记得前尘往事。”
“难怪,那难怪郡主会误以为自己不是郡主。”
管嬷嬷似松了一口气,却又难掩失落,满眼真挚地心疼道:“郡主受苦了。”
安贝贝摇摇头,“我虽记不清往事,但对过往生活环境却有朦胧印象,印象中不是与各种工具打交道,就是与各种农作物打交道,但从未与宫廷生活有任何交集。”
管嬷嬷面上的笑容僵了僵,“郡主既已失忆,又怎知那些印象不是梦幻而是现实?”
安贝贝蹙眉,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不管怎么说,郡主还是先随奴婢去拜见太后娘娘吧。说不定一会儿看到昔日长住的宫殿,郡主能想起点什么呢!”
“这……”
两大佬都要见她,先见哪个都是得罪另一个。
但真要说起来,她又不是真的玲珑郡主,所以两大佬都讨不了好。
不过如果非要选一个,那她肯定也只能选皇帝。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他们之间没有实质的利益冲突。
反倒是薛太后,毕竟是一手将楚玲珑养大的,若是真心疼她,那自己肯定讨不了好。
若只是利用,那就更可怕了。
连亲孙女都不在意,她这个假的焉能入眼?
这般一思索,安贝贝面上不显,心中已经倾向于先见皇帝。
只得再次将难题抛给传旨太监。
“嬷嬷有所不知,皇上急召,奴才正急着领殿下面圣呢!”
传旨太监语气相当客气,但话里却是毋庸置疑。
管嬷嬷也不恼,只一脸为难道:“这可如何是好?自郡主出宫,太后娘娘日日忧心郡主安危,身心俱疲,今日得闻郡主回宫,太后娘娘当即就命奴婢立马前来迎接殿下,直道要第一时间好好看看郡主,也不知郡主这一路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说到这里,管嬷嬷微微一顿,“皇上最是仁孝,若是知晓太后娘娘思念郡主心切,定是不会让太后娘娘久等的。”
这话一出,传旨太监哪里还敢强行要人?
若是传出皇上不孝的名声,他这颗脑袋只怕是不能要了。
“郡主,你看……”
安贝贝心中微叹,没想到问题又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