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清冷而急切的声音一刺激,小心脏怦怦直跳。
紧接着,一股密密麻麻尖锐的麻意从尾椎骨四散开,渗进我所有的神经末梢。
还未来得及开口,鬼仙呼出的冷气,一下子喷在了我的耳蜗上:“你很怕我?”
我的手腕莫名其妙地收紧,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用力地握着我,几乎快把我的骨头给捏碎!
“疼……”
我头上的冷汗涔涔落下,感觉到刚才那句话又娇又软,就像在撒娇求饶,我扭捏地挣扎起来:“把手给我撒开!”
鬼仙被我霸气的后半句给震慑住,停滞了两三秒。
片刻,我的手恢复了自由。
我揉着手腕,白嫩的皮肤上,印着几根骨节分明的红印。
“多大的事啊,居然劳您亲自上手!”我语气很酸地说道。
鬼仙却充耳不闻,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很、怕、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我怕不怕他,很重要吗?
而且,这个节骨眼,姚春丽的鬼魂已经被请上来了,咱不应该先忙正事吗?
鬼仙闹的哪一出?
我神色古怪地盯着面前的空气:“别闹了,先办事。”
鬼仙没有说话,我却感觉到一股强劲的低气压,正朝着我压来。
这家伙好像生气了……
于是我压低嗓子,柔声哄道:“想啥呢?我俩过命的交情,我还能怕你吗……”
不怕才怪呢……
别说他是个鬼,就算是个人,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
不过,鬼仙却因为我这句话,心情舒畅了很多,就连落在我身上的冰冷目光,也逐渐冰消瓦解。
安抚好了他,我才又重新注意到脑海中那阴魂不散的女鬼。
她还是那副血淋淋的面孔,顶着下巴朝我凑上来。
相比之前的恐惧,此刻我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姚春丽好像没办法变身,更没办法开口。
没错,就是开口!
从刚才到现在,姚春丽的嘴巴都是严丝合缝地闭着,而她努力地朝我伸出下巴,也是想告诉我,她的嘴有问题!
明白后,眼前的鬼魂也没那么可怕了,同时也庆幸,还好刚才鬼仙拉住了我,不然这姚春丽就要遭老罪了。
我连忙对姚春丽说对不起,刚才被吓到,没注意到她的肢体语言。
姚春丽闻言,哭得更凶猛了,呜呜咽咽的想要表达着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画面戛然而止,我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的墓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女孩死得很惨,更惨的是,她的鬼魂都无法开口鸣冤。
难怪她的怨气会这么重!
见我发呆,鬼仙在耳畔低语:“她的尸体被人动了手脚,嘴巴被封住了,三魂都被封在了墓中,无法下地府告状。”
“可恶!”我捏着拳头狠狠砸着地面,这自言自语,又有些疯癫的模样,吓坏了一旁的曹大勇。
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望着我,我猛地一回头,还把他吓了一跳。
“有事吗?”我皱着眉头问道。
曹大勇朝我挤眉弄眼,然后弱弱的问:“我能说话了吗?”
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没人不让你说话,想说就说吧!”
曹大勇看着我,又盯着墓碑上的姚春丽:“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小姚吗?”
他激动得有点想哭,目光雷达般四处搜寻着,期盼着能再见一见爱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鼻子有些发酸。
他若知道,姚春丽的鬼魂是这副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我所见很委婉地告诉了他,果然,曹大勇一听,整个人原地都跳了起来:“那些天杀的,居然把小姚的嘴给封了,还把她困在了这里。”
他告诉我,姚春丽下葬时,那个做道场的道长,确实在姚春丽的嘴上贴了一道黄符,还在她的天灵盖上,比比划划了一下。
“嘴上贴符,这就是在搞鬼啊,让她有口难开!”我这暴脾气瞬间就上头了:“哪家的道士做的?”
他想了想:“白……白云观!对,我记得他身上的道袍绣着白云观的字样。”
白云观!
听到这三个字,我迟疑了几秒,没想到这种名门道观,也会有人做出如此阴狠下作的事。
曹大勇怒发冲冠,起身就要去白云观找人,我眼疾手快地将他拉住:“你现在去找人家,你有证据吗?弄不好,还把你抓起来!”
他停下脚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怎么办?就任由他们这么害小姚?”
“当然不能!”我告诉曹大勇,只要解了那道士的法,姚春丽就能下地府去告状,拿了讨报令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去找仇家报仇了。
这就是我想的折中的办法。
来之前我就猜测过,姚春丽之所以怨气深重,没有报仇,是被人在坟上动了手脚。
要么就是魂魄被拘,困在了别的地方。
总之,肯定是某方出了问题,所以我才提议要来坟上引魂。
到了这儿,我果然发现了这墓有问题!
这里风水绝佳,是块很旺的福地,可是,只适合年纪较大,寿终正寝的老人埋葬。
姚春丽年纪轻,又是自杀凶死,埋在这么好的风水位上,就成了物极必反,这块福地每天都在消耗着她的能量,让她成不了气候。
再加上,这墓被人做了法,姚春丽的鬼魂只能被困在这儿,无法上天入地,请人相助。
这些都是其次,最大的杀手锏就是她有口难开!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于是我低声问鬼仙,这个法术能破吗?
鬼仙轻蔑地哼了一声:“你说呢?”
我默默地闭上了嘴,是我肤浅了!
鬼仙让我告诉曹大勇,回去准备一只全须全尾的大红公鸡,借一把裁缝的大剪子,然后拿七个生鸡蛋,一碗黏米、一碗糯米、一碗五色米,外加一团红绳过来。
今天晚上,咱们就破了那妖道的邪法!
曹大勇含泪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他盯着窗外一言不发,沉默的怒意震耳欲聋。
我也不知怎么安慰,临下车前嘱咐了他一句,让他好好准备,其他的都交给我。
见我真的有些本事,不计前嫌尽心尽力地帮他们,曹大勇面露愧色叫住了我:“温心!”
我疑惑地回过头,曹大勇愧疚又尴尬地搓着手:“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说你是神棍。”
“现在知道,我不是神棍了吗?”我问道。
他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想到了什么,鼓起勇气道:“其实……不是我主动来招惹你的,是有人让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