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致远神色古怪地盯着我:“温大师,你笑什么?”
“有吗?”我摸着自己的嘴角,好像……确实微微向上翘着。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江澜月这般,脸上心上都藏得住事呢?
我跟冯致远商量了一下晚上的细节,约定了时间,他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实在困得受不了,先回酒店休息了。
他刚走,江澜月就闪身在我面前。
丝丝发缕随风飞扬,贴着白皙玉润的肌肤。
一身黛蓝色长袍,稳重而不失飘逸,显得他越发拔卓挺立。
我一时看得入迷,怎么之前没发现,江澜月生得这么好看呢?
察觉到我的目光,江澜月冰冷的眸子浮上一层真真实实的暖意。
“今晚,你就做做样子,其余的事交给我。”他低声说着,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我问他具体怎么做,毕竟……我们手里已经没人了。
江澜月让我别担心,今晚入夜前,我的法坛就会开启,会有一个新的仙家入坛。
“今晚之前,新的仙家?”我诧异了片刻。
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冯致远既要我帮忙,就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开坛,既能保障今晚的计划,也能送我个顺水人情。
至于那个新的仙家……
我正纳闷呢,一个灰暗的影子,嗖的一声从门口蹿了进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猫,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只头顶白毛的大老鼠!
“是你!”我眼前一亮,那天要不是鼠妖带路,我恐怕得困死在废墟里。
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他居然主动找来,让我意外惊喜。
鼠妖直起上身,短粗的前爪耷拉在一起,学着人类的模样,恭恭敬敬朝我行了个礼。
我看了看他,又看看江澜月:“这是……”
江澜月目光挪向鼠妖:“这次去白云观,遇到了这只鼠妖,他想跟着我们修行。”
鼠妖闻言,点头如捣蒜,憨憨的还有点滑稽。
且不说别的,就说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也不能拒绝人家。
“这鼠妖是个机灵的,能入白道长的法眼,品性自然也不会差。”我赞赏地看着他。
鼠妖竟然扭捏地搓了搓小爪子,竟然还害羞了。
我开口道:“那就收下吧!”
正好法坛也很缺人。
收成百上千的兵马不太合适,但是收一个兵马,还是可以的,更何况,他还对我有恩。
“多谢温师父!从今往后,我阿福定对温师父忠心不二!”一个尖锐却有点憨的声音,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早已见怪不怪:“原来你叫阿福啊!”
这个名字虽然挺俗,但不得不说,很符合灰仙的锦鲤特性。
灰仙就是老鼠成仙,俗称耗子。
现实中,老鼠是人人喊打的四害之一,但灰仙却是一个小福星,不仅能预知未来,还会算卦,能使人发家致富。
传说灰家仙擅长逆天改命,布阵圈运,搬山填海,占卜窥探天机,观测未来。
同时,灰仙可帮人补运旺运增运和转运。
灰仙还很擅长破阵营救,有灰仙开路,护法站班,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迷路转向,万事皆通。
当初在废墟里,就是阿福引路,我们才得以找到出口。
足以可见功力一斑。
这灰仙确实是个宝藏男孩。
能得灰仙进入法坛,是我的幸事,我当然举双手赞成。
“正好,胡天罡也还没举行仪式,若是今天下午法坛解封,不如就一起收入坛中。”我提议道。
灰仙兴奋得原地转圈圈。
“我阿福也是有身份的仙家了……”
阿福咯咯咯地笑着,露出噌亮的老鼠牙。
“今晚,就由阿福去地府,查探他们的踪影。”江澜月当即就下了指令。
阿福立起上半身,精神抖擞地朝我们抱拳。
“温师父,江大仙请放心,阿福一定不辱使命……”
阿福是一只四百年的鼠妖,他的嗅觉十分灵敏,又擅长躲藏和伪装,很适合避人耳目、进行查探。
而且阿福是生面孔,江夜漓没有见过他,自然不知,阿福是我的仙家……
“一切就拜托你了……”我感激地对阿福说道。
这一下午,我都在准备收兵马的供品和香烛。
果然,刚到下午三点,阳台上就掀起了一股小型的龙卷风。
一束阳光从天而降,冲破了连日的阴云,照在我家的法坛上。
我正襟危坐,盯着那束过于强烈的阳光,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
一对金甲铁马的天兵天将,浩浩荡荡停在那封闭的城门面前,手中的战戟一挥,门上贴着的封条,便化作无数星辰,消散在我眼前。
城门解封,阳光普照,清凉的风自山谷吹来,带着鸟语花香。
法坛解封了!
我激动得流下眼泪,望着紧闭的大门随风吹开,我尘封已久的憋闷,消失得干干净净。
江澜月一身素衣,握着黑金的斩魄刀,孤独地立在城头,望着身后的空城。
那萧萧背影,无比地凄凉。
曾经的法坛有多热闹,此刻,就有多寂寥。
画面戛然而止,我一个激灵,从沙发上惊醒。
看着面前身穿红色华服,跟新郎官似的胡天罡,还有脚边规规矩矩蹲守的阿福,我收起了所有的情绪。
“开始吧!”
收兵马的过程十分顺利。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驾轻就熟,一套流程走下来,是又熟稔又专业。
胡天罡和阿福欢欢喜喜地进了法坛,去选择自己的府邸了。
我一边喝着温水,一边跟方云鹤、冯致远沟通晚上的细节,只等……鬼门大开了!
入夜,亥时。
我们如约聚集在乱葬岗的废墟里。
冯致远已经搭好台,就等我们几个来比划了。
方云鹤带了吃饭的家伙事,足足有一个蛇皮口袋。
相比他大包小包,我轻装上阵,只带了一把战魄刀。
见状,方云鹤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放:“我去,斩魄刀出手,还用得着我们啥事儿啊……”
我说他拉倒吧,收了人二十万,就好好地给人办事,我的斩魄刀今晚震慑为主,轻易不会动手。
“别介啊,大不了我分你十万。”方云鹤嬉皮笑脸道。
我掏出一块干净的棉柔巾,擦拭着手中的斩魄刀:“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杀鸡焉用牛刀的问题!”
我告诉他,斩魄刀杀伤力太大,以免伤及无辜,我不打算动手。
若他们真遇到打不过的,再请江澜月出场。
正说着,一阵阴风突然袭来,温度瞬间降了十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