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我身上就如过电一般,大脑也晕晕乎乎的,就连阿婆的影子也出现了重影。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才那一恍惚,我仿佛看到了阿婆脚下有影子。
一个鬼魂怎么会有影子呢?
我再度看向阿婆,却发现她脚下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刚才眼花了?
我稳住心神,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慌乱,看向阿爸的眼神也逐渐冷却。
眼前的他顶着一张跟我相似的脸,却是那么的陌生……
“阿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是我阿婆!是你妻子的母亲!”我拼命地嘶吼道。
“我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呢?如果不能给秀秀报仇,那我们就一同毁灭吧!”他疯狂大笑,手中的铃铛摇得叮铃作响。
天上的妖龙越发亢奋,竟然一招偷袭,伤到了江澜月的胳膊。
我的心揪了起来,默默放回手里的小刀,转而握住了斩魄刀冰凉刺骨的刀柄。
我本以为这把刀会很沉,没想到在我手里,就跟一片羽毛一般轻盈,我轻易就将刀拔出,刀口朝外立在身前。
“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丧心病狂,为了报仇连我阿婆都不放过!”我咬牙切齿,如果说刚才我把阿爸当陌生人,那此刻,他就是我的敌人。
我不管真相如何,但伤害阿婆的人,就是我的仇敌。
“可笑啊……可笑……”阿爸疯癫地又笑了起来:“我的女儿竟然为了杀母仇人,拿刀指着自己的父亲,秀秀你看看啊……这就是你拼死生下的好女儿,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他沧桑无奈又包含着痛苦,对着苍天哭天喊地。
说实话,我看到他这副撒泼耍横,又不断道德绑架的样子,逐渐有些不耐烦。
合着我不对付江澜月,我就对不起所有人。
而他却可以不择手段地做坏事,好几次差点害死我,甚至不惜绑了阿婆。
他已经彻底疯癫,完全没有道德和理智可言。
“那你呢,你是阿婆的女婿,你就不怕我妈在天之灵,会恨你吗?”我问道。
阿爸浑身一僵,随即自欺欺人地说:“她是最懂我的,她不会怪我……”
不知怎的,阿爸说出这句话,我浑身涌起了一股恶寒。
听到这句话,那个身着奇装异服的鹿姑娘,伸手拽了拽链子,抽打在阿婆身上。
阿婆痛苦地轻哼一声,沙哑的嗓音传来:“丫头……不要管我……你先走啊……先走……”
这颤巍巍的声音,虚弱得仿佛一碰就碎,我的眼泪唰的流淌下来。
就算身陷囹圄,阿婆也始终顾着我、想着我。
这样的阿婆,我又怎么舍得丢下她一个人走呢?再说了……我们也出不去了。
因为这句话,阿婆被鹿姑娘狠狠抽了几下,那手腕粗的铁链打在她身上,却痛在我心。
我的阿婆被人害死,死后还被他们抓走,放到阴火上炙烤,被链子鞭打……她之所以吃了这么多苦,都是因为我!
一时间,我悔恨无比,恨我的弱小无助,恨我没有保护好阿婆,更恨……有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父亲。
但同时,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也因为枫先生浮出水面而迎刃而解。
他在背后默默布下那么大的局,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付江澜月。
可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江澜月是地府里的冥王!
所以,阿爸才着急地改变了计划,趁着瞎子爷爷发现阿婆的空坟,他将计就计,让瞎子爷爷来到雷堂村,把我和江澜月也引到村子里。
就为了最后这一刻——杀了江澜月!
可他冥王,几乎拥有不死之身,唯一能杀了他的就是这把斩魄刀!
而我,是除了江澜月,唯一能碰斩魄刀的人!
想明白后,我握刀的右手抖得厉害。
一种从未有过的凉意,透过掌心的肌肤,传到我的身体里,我感觉到这把刀与我产生了某种联系,就好像……我身上的力量,能让这把刀安静下来,却也能让这把刀顿时狂躁。
我意随心动,试着操纵这把刀飞起来,结果下一秒,斩魄刀竟然真的漂浮在我掌心……
见状,阿爸激动得红了眼眶,蛊惑地在我面前说到:“温心……杀了江澜月,只要他死了,你就可以和你阿婆团聚了……”
阿爸歪着脑袋,狂热地看向我手心的斩魄刀。
我知道,只要心念一动,这刀还真有可能会向江澜月刺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我双目一敛,目光透出一丝狠意,悬在手心的刀嗖的一声从眼前蹿出,却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冲着鹿姑娘飞去。
鹿姑娘猝不及防,想要逃跑却被她手上的链子给绊住。
咔!
鲜血四溅,鹿姑娘握绳的手,被齐刷刷地斩了下来。
这只手刚才打过我阿婆,斩掉它——不冤!
“啊……”鹿姑娘惨叫地捧着断手,痛得在地上打滚,斩魄刀在空中飞旋一圈,眨眼又回到了我手里,刀身上的血液瞬间被刀刃吸收,这把刀仿佛更亮了。
阿爸和顾泽川都被这一幕吓傻了!
特别是顾泽川,那张冷硬俊朗的脸庞,白得像纸。
“你……你在干什么!”阿爸冲我怒吼:“你明明可以斩断铁链,为什么要伤人?”
看着阿爸眼底闪过的心疼,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个鹿姑娘跟阿爸的关系恐怕不简单。
如果他们真的是情侣,之前的事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鹿姑娘一见我就跟吞了火药,原来……她喜欢我阿爸,自然嫉恨我这个前任之女。
更何况,我阿爸还对阿妈念念不忘。
不过我阿爸也不是啥好男人,已经有了新欢,却还口口声声念着我阿妈,不惜一切为她报仇,这两面三刀的虚伪男人,真是要多恶心多恶心!
“怎么?心疼了?”我讥讽道,对他也彻底没了好脸色。
“我就是故意斩她的手,谁让那只手欺负了我阿婆,你应该庆幸我刚才不是想要她的脑袋。”
“你……你这个孽女,心肠歹毒、心狠手辣……”他气急败坏地骂道。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提着这把大黑金刀,快步朝阿婆走去。
还未到跟前,阿婆便阴森地笑出了声,手腕上的铁链轻轻一扒便落在地上。
“早就跟你们说过,她对江澜月的感情,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