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眼中希望大盛,也眼巴巴地看向皇帝和苏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苏然见莲长和几人实在不争气,又想像以前那般宠人,大有松口的趋势,还在皇帝面前贻笑大方了,真是胡闹,不知轻重。
她理也不理那不争气的几人,当机立断说时辰也差不多,该告辞。
众人一下没了离别的依依不舍,三言两语地将告辞的话说完,形色匆匆地对皇帝行礼,跟着张庆慌慌忙忙往外走,让莲花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懵懵地看着人远去的身影。
皇帝看得好笑,他可算见识了他的小妃嫔被父兄宠翻天的架势,可以想象他的小妃嫔小时候定是被莲长和、莲万真等人捧在手心里疼着,她皱个眉头,都能嘘寒问暖好半晌,幸好岳母有数,幸好啊。
好一会儿,莲花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皇帝,气呼呼地说:“爷,我不就是想替他们想想辙么,也没有想如何呀,爹娘他们怎么走那么快?”她还有好些话没说呢。
皇帝眉眼不动,沉吟道:“嗯……你不是将你大哥的礼交由你爹娘了?趁着天色还早,许是忙着去看你大哥。”
“哦哦哦,这样呀,那是得早早去的。”这么一说,就讲得通了,是得赶紧去瞧大哥哥,他一个人治病养腿好生可怜。
想到了什么,莲花不由期盼道:“爷,您说大哥哥看了我的字会夸我么?”方才她的字就得了许多夸呢,娘亲还破天荒地夸了她精进了不少。
皇帝瞥她一眼,道:“会。”
莲家父子几人个个很宠他的小妃嫔,怎么会不夸呢,便是他小妃嫔的字还如以前狗爬一般,只怕那莲沐苏也会变着法子变着花样的夸,这是他亲眼所见。
他可算知道了他的小妃嫔为何那么会夸人,又为何那么爱听人夸,家风传承吧……
莲花嘴角高高翘起,笑眯了眼,她转回头去,看着莲长和苏然等人在远处渐渐消失的身影,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很是充实。
皇帝看得稀奇:“怎么?前些日子见你大哥哥,临别前难过成那般,现下怎么如此高兴?”
莲花抱着皇帝手臂,喜滋滋道:“爷,娘亲说在京中安家呢,不回南面了。”
他们还有许多许多见面的机会,还有一生的时间,她会生娃娃,哥哥们会娶嫂嫂,都得慢慢来,她不急。
莲花依偎在皇帝身边,感到无比安心。
皇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走,回去吧,齐嬷嬷还在等着。”
“嗯嗯。”
两人牵着手,慢慢朝着苍澜院而去。
……
黑暗中,有一人坐于牡丹雕花檀木椅中,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下。
她轻启薄唇:“你父亲嗜酒如命,你母亲娼妓出身。你九岁那年,你母亲与人私通,怕东窗事发,与奸夫联手将你父亲害死,后将你卖为宫婢,你亲眼见你生父被害死,却不敢替父声张,不孝不义。”
一名宫女跪在地上,咽了咽口水:“奴婢,奴婢不知娘娘在说什么。”
阴影下的那张明艳的脸,漆黑中那双眸子血腥疯狂,继续道:“几年前你为入华庆殿,与尚宫局司薄刘双全对食,终得选入华庆殿,后翻脸不认,又苦于此人纠缠,一年后,在纠缠之间你将刘双全砸死推入暗井中。彩霞,本宫说的可对?”
彩霞脸色一瞬煞白,骇然地瘫软在地,醒悟过来后,她连忙匍匐过去:“娘娘,娘娘饶命啊……”
薛婉君轻笑出声:“呵,怎么,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宫还以为要多说一些,你才肯认呢。”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彩霞连忙磕头,她没有狡辩,因她知道薛婉君向来不做无准备的仗,既说得出,那必定有十足把柄。
薛婉君缓缓勾起唇:“怎么,彩霞姑姑不去另谋高就了?若没有你的把柄,本宫怎敢用你?本宫现下虽不如从前,但要弄死一个区区宫婢,还是易如反掌的。”
依附她的人,或多或少她都捏有把柄,她若不得好下场,其余人也休想有好下场。
想到此,薛婉君眼眸浮起阴冷恶毒。
彩霞浑身颤栗,膝行到薛婉君脚下,痛哭道:“还请娘娘开恩,奴婢被猪油蒙了心,往后再也不敢了……”
彩霞所说之事,是她想出华庆殿投奔别宫之事。
此事说来简单,自听到薛家倒台的风声后,彩霞便动了二心,后张庆来传皇帝旨意,薛贵妃被摘掉贵妃之位禁足在华庆殿,更坚定了她另谋出路的决心。
只是她在华庆殿多年,深知薛婉君的手段,虽有贼心却没贼胆,加之后宫的人都知道她是华庆殿的大宫女,没有投名状根本走不了。
原本她还在徘徊犹豫阶段,但这些日子薛婉君的言行举止越发令人琢磨不透,就像一个嗜血的疯子,一双眸子阴晴不定,直让她心惊胆战。
曾有一夜,薛婉君头疾犯了,双目充血,极度狂躁,华庆殿有个小宫女去伺候,不心打碎了一个碗,被薛婉君当场拿碎瓷片在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看得彩霞触目惊心。
后来彩霞颤抖着端了药给薛婉君饮,许久后,才让人将狂躁压制下来。
自看了那小宫女的下场后,彩霞心里极其不安,以前没事也要在薛婉君面前出现的她,后来能不去就不去,就算叫到她,她也找理由推脱。
不止如此,她借着见到外人的机会,想跟华英殿搭上线,不过时日还短,还没成效。
今日薛婉君想冲出华庆殿,用了声东击西之法,正是彩霞的怠慢,导致提前暴露,才没有如愿见到皇帝。
她这一番作态,自然瞒不过薛婉君去,于是便有了今夜这一遭威迫。
此刻,看彩霞害怕得声音都颤抖起来,薛婉君满意地抬手,用力捏着彩霞的下巴抬起:“可知陈嬷嬷的下场?让本宫饶了你不是不可,只是需得让本宫看到你的忠心……”
锋利的护甲深深掐在彩霞脸上,再多用力一分,便能掐破表皮直插入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