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饿了。
所以晚饭的时候她极为罕见的吃了一碗饭。
看似很多,可实际上也就我的半碗而已。
我是搞不懂女生的饭量,那么一丢丢,胃里有感觉吗?
吃完饭,我收拾厨房,给灵溪熬煮中药。
跑了一天,我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搞定家务活后我和灵溪道了声晚安,上楼洗澡。
洗完澡,我挂着qq和孟凡聊了会。
这家伙告诉我他马上要回江夏市了,学校二十号开学。
听到开学两字,我的心情变得极其低落。
如果没出现恶灵的事,我应该和孟凡一样去学校啊。
但是现在,我只能跟着灵溪保住性命。
就因为一头猪,呵,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九点半,我躺在床上给家里打去电话,主要是怕我爸忘记去学校给我办休学手续。
聊了差不多十分钟,我爸支支吾吾的问我在京都有没有见到我妈。
我原本充满困意的状态在我爸的询问后,似火山爆发。
我将在京都遇到的事说了一遍,告知我爸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提那个女人了。
抛夫弃子,无情绝情,根本不值得我们惦记。
也没必要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我爸不敢吭声,岔开话题后挂了电话。
我没法理解我爸的想法,当年,他几乎是跪在大门口求着那个女人不要走。
闹的我们家成了桃山村的笑话。
他竟然不恨她。
他竟然还在惦记她。
有这么窝囊的人吗?
我越想越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夜里十二点,我起来上厕所,发现楼下客厅的灯竟然是开着的。
我以为灵溪出来喝水,所以也没当回事。
但就在我走进房间的时候,我听到楼下有人说话。
模模糊糊的,隐约传来低沉怒吼。
“来客人了吗?”我疑惑的走向楼梯口,想着谁会这么晚来找灵溪。
我伸长脖子朝下望去,只见客厅里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对方大概五十岁出头,身躯笔挺,气质卓越。
他双手负于身后,面向沙发上静坐着的灵溪,怒气冲天。
另一边,叶千山合手坐在轮椅上,后面站着身材高挑的刺青女子。
“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回不回叶家?”中年男子语气严厉道:“当初送你去昆仑学艺,不是要你数典忘祖,背叛叶家。”
“生是叶家的人,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永远姓叶。”
“以灵为姓,自取灵溪。我不答应,叶家祖宗更不会答应。”
中年男子面色阴霾道:“旁人羞辱叶家,我可以一忍再忍。因为嘴长在别人身上,那是他的自由。”
“但你是叶家的骨血,你丢掉叶姓羞辱叶家,何尝不是在羞辱你自己?”
中年男子怒不可歇道:“我给了你五年的考虑时间,不是真要你去考虑,而是要你想清楚后果,别逼得我们父女相残。”
灵溪神色平静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叶家那个老畜生的意思?”
“你给我住口。”中年男子怒斥道:“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是你爷爷,是我的父亲。”
“他配吗?”灵溪讥笑道:“我可没见过对自己儿媳妇下手的公公。”
“叶灵溪。”中年男子虎目寒烁,右手赫然抬起,凶相毕露道:“这件事你要再敢多提一次,我就撕烂你的嘴。”
灵溪气极而笑,笑着笑着红了双眸。
她冷冷的望着中年男子,又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叶千山,双手紧握道:“有那个胆子做人神共愤的丑事,还没胆子让外人知道?”
“我妈怎么死的?”
“被老畜生糟蹋死的。”
“你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我妈临死前的绝望,她的羞愤,她的悲哀。”
“她躺在地上,嘴里吐着血,满是眷恋的看着躲在门后角落里的我。”
“她想跟我说话,想伸手拉我一次。”
“她做不到……”
灵溪泪眼朦胧道:“我妈不会原谅那个老畜生的,更不会原谅你们。”
“尤其是你……”灵溪指向中年男子道:“叶振兴,为人夫者,你与禽兽无异。”
“啪。”
中年男子甩动右手,狠狠上前扇了灵溪一个耳光。
“畜生。”名叫叶振兴的中年男子气急败坏,面庞狰狞道:“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父亲,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
“不要以为成为了昆仑弟子我就奈何不了你。”
“叶家的事,你我之间的家事,昆仑管不了,那个老杂毛也不敢管。”
叶振兴声势凌厉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叶家能有今天的地步,能立足于京都,这其中的关键,你爷爷的付出,不是你这个黄毛丫头能明白的。”
“你不愿回叶家,好,我成全你。”
“但你记住一点,叶家气运你不能沾手。”
“若是想为你母亲报仇,坏了叶家的气运,可别怪我不念父女情谊。”
叶振兴甩袖转身,直至门口,他脚步停止道:“第一次,我就不计较了,可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昆仑一脉确实厉害,但我叶家也不是没有高人坐镇。”
“叶家不是陈家,我更不是陈玄君那个蠢货,能让你暗中得手。”
说完,叶振兴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叶千山动了动嘴,似无意说道:“爷爷请了佛门长老庇护叶家气运。”
“除此之外,玄门的掌教弟子也在叶家。”
“你今日所为差一点就可以成功了。”
叶千山推动轮椅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爷爷比你想象中更难对付。”
“和我说这么多内幕做什么?”灵溪刻薄道:“怎么?打算和我一样背叛叶家?”
叶千山撇了眼别墅大门,想要伸手抚摸灵溪红肿的脸颊。
但手伸到一半,他又自觉的放了下来,轻声道:“以后别冲动了,保护好自己。”
“今天是妈的生日,你选择在今天对叶家动手,是想告慰妈在天之灵。”
“溪溪,你做的我都知道。”
叶千山声音恍惚道:“再等等,快了。”
“真的快了。”
他转动着轮椅,慢慢离去。
刺青女子紧随其后,眼中似有泪水滴落。
灵溪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动过。
直到门外的汽车声越来越远,她缩起双腿,蹲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
“妈,对不起,溪溪没能做到。”
“溪溪很没用是不是。”
“妈,我想您啦。”
“呜,我真的好没用呀。”
她将脑袋埋在膝盖间,小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