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阳尖酸刻薄的嘲讽并没有激起我心中的怒意,反而让我越发冷静。
脑海中的薄膜被他偷偷钻了个洞,这对我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有一套豪华别墅,里面摆满了珍贵家具。
我是这套别墅的唯一主人,有着开启大门的钥匙。
外人想要进入别墅必须征求我的同意,或是从我这拿到钥匙。
但现在,钥匙虽然还在我手上,窗户却被人砸破了。
偏偏这破碎的窗户还修不好,只能让它继续破着。
这样一来,白天的时候因为我这个主人在家,外人不敢进来。
但一到晚上,趁我睡着,窗户便成了“众矢之的”。
外人想进就进,想出便出,把我的私人别墅当做旅馆。
除此之外,在看到满屋的珍贵家具后,外来者人心不足蛇吞象,妄想毒害我这个主人,将房子占为己有。
正如九阳今晚的所作所为,他敢悄无声息的强夺肉身欺负唐静月,那明天呢?
是否会欺负灵溪,或是伤害小鱼儿裴川等与我亲近的人?
又还是会做出更加“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想法在我心头一闪而过,惊恐之余我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计策与之抗衡。
仿佛深陷泥潭沼泽寸步难行,束手无策。
我移动电脑椅,坐在窗边,看着半空中的弯月怔怔失神。
月光是那样的皎洁,无暇。
可我的心却被蒙上了阴影,死气沉沉。
难道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我自问自答道:不,绝不能这样。
我能控制自己,却左右不了九阳的想法。
尤其是我的三魂七魄一旦被他彻底融合,等待我的将是被取而代之的绝境。
所以我不能再等了,也没时间去等了。
我迫切的需要解决元神寄托的办法,在最后已然不多的日子里为自己争取一缕生机。
而这缕生机,在昆仑。
是的,鬼街打探不到我想要的线索。除昆仑藏书楼外,我别无它法。
当然,即便是去了昆仑,我也不一定能成功除掉九阳。
可若是不去,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我开始思索明天该怎么对灵溪表明我的想法。
按她的意思,是希望我晋升黄灵师后再去昆仑山的,拜入三伯门下。
然而时间不等人,半年之久,期间的变数实在太大太多了。
我赌不起,亦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当赌注。
重重叹了口气,我缓缓起身,心中有了决定。
昆仑山必须去,还得用最快的速度赶去。
是生是死,全凭造化。
真到走投无路的那一步,我会选择自-焚肉身,与九阳同归于尽。
这是最好的结局,不管是对我,对灵溪,对昆仑,还是对整个华夏来说,都是最好的。
……
一夜无眠,我想了很多事。
小时候的事,开心的事,没有完成的事,我想要去做的事。
直到天亮,阳光洒进房间,我掏出手机给家里打去电话。
奶奶一向早起,这个点,她怕是已经在院子里洗衣服了。
“嘟嘟嘟……喂。”电话接通,传来奶奶苍老熟悉的声音。
我鼻子一酸,差点当场落泪。
幸好我忍住了,不但忍住了,还故作欢喜的喊道:“奶,我是宁子。”
“恩,没事没事,就是想您了,想家了。”
“三伯啊,三伯很好,在昆仑山治病呢。”
“对对对,一定可以治好他。”
“我爸,他暂时是安全的,有他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家里。”
“奶,您别哭呀,我爸吉人天相。”
“您保重好身体,千万别胡思乱想,咱老苏家一定会团团圆圆。”
半个小时后,我红着双眼挂了电话。先是给梁镭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让他帮我请假。
随后我又打开微-信,给苏童鸢发了条信息。
方玟萱一直想见我一面。
原本,我是反感拒绝的。
因为我恨她,恨之入骨的不想再和她有半点牵连。
可当我知晓了陈旭的真正死因,她为我提供噬心蛊毒的线索纸条,我固执的思想有了些许转变。
到底,她不是铁石心肠。
到底,她还惦记着我这个儿子。
三伯说,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我们不能怪她。当年的事有很多外在因素,没法一一向我解释。
灵溪说,她身处陈家,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她是爱我的,关心我的,只不过隐藏的很深。
我可以不信别人,不信自己的双眼。
但我相信三伯,相信灵溪。
所以我发了这条信息,给自己一个交代。
权当临死前不愿承认的那抹母子之情吧。
七点整,我洗漱下楼,准备找灵溪谈谈。
小鱼儿在客厅搞卫生,看到我没去总部,显得很惊讶道:“苏宁哥,你迟到了。”
“恩,不想去,请假一天。”我懒散的坐在沙发上,目光沉寂。
灵溪应该不会拒绝我提前上昆仑山的要求,我所担心的是她命中的红鸾劫。
若我无法活到明年三月,她该怎么办?
我心烦意乱的想着,不知想了多久。直到灵溪起床,举着牙刷站到我面前,我都没有发现。
“你今天很不对劲。”灵溪一边刷牙,一边盯着我上下打量道:“有心事?”
“师傅……”我下意识的喊道。
“嗯。”灵溪轻轻应了声,笑眯眯道:“有一阵没听你喊我师傅了,果然,还是那么亲切。”
我没有与灵溪纠缠这个话题,开门见山道:“我想去昆仑,今天就走。”
灵溪稍显错愕,美眸瞪大道:“为什么?”
不等我说话,她沉吟着问道:“星阑师叔的缘故?”
我面不改色的应道:“对,早上奶奶给我打了电话,她很担心三伯,哭的很伤心。”
灵溪示意我先停下,她走去卫生间,吐掉嘴里的泡沫说道:“你想替奶奶走一趟,确定星阑师叔现在到底如何?”
我点头道:“是的,我爸被人囚禁,至今下落不明。三伯那边再不给奶奶一个准信,我怕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灵溪若有所思道:“你去了昆仑不一定能见到星阑师叔。”
“你想想,荡妖剑法的心魔没有祛除,星阑师叔不认识你。”
“哪怕你站在他的面前,喊他三伯,他照样想不起来你是谁。”
灵溪盘算道:“一来一回,一个月的路程,你会耽误不少时间。”
我坚持道:“三伯没有儿子,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侄子。苗疆之行,驼峰山顶,三伯曾说过,让我为他送终。”
“荡妖剑法的心魔有多可怕,你比我清楚。”
“会不会导致三伯身死道消,谁也没法确定。”
“这样的前提下,生死不论,我都有义务去看三伯一次。”
“能见到自然最好,真要是见不到,就当我送他最后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