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中的每一位宾朋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光,每一个人都很开心,都喝了很多的酒,但是没有一个人是喝醉的,更不可能有人撒酒疯,他们虽然红着脸但是走起路来脚步扎实,说起话来声音清楚洪亮!
钱阔来之前,他爹特意嘱咐过他:尽兴却不可放肆!钱阔看着宴席中的人似乎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有他身旁的宫铭,泛出一丝醉意!
忽然戏台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锣响,台上的角儿收了声与一众龙套退居一侧,满院宾朋知道主家有话要说,都立刻归座坐定!
黄勇咧着大嘴回到桌旁坐下,看来他这一次交了不少朋友,黄勇的心情不错,还冲着赵大娘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宫铭脚下一堆空酒坛,哼笑道:“宫少爷,好酒量啊!”
宫铭眼睛也没抬一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说道:“喝你十人不成问题!”
宫铭话里满是对黄勇的不屑,黄勇好像没有听出宫铭话中之意,反倒冲着宫铭抱着拱手道:“有机会在下一定和宫少爷一醉方休!”
这种场面话说出来就跟放屁一样,宫铭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黄勇!
满院的宾朋目光都聚集在了主桌上,温泰作为温决仁的嫡长子率先站了起来!温泰向温决仁叩首行礼道:“今日乃是父亲的寿辰,孩儿精心为父亲准备了一份寿礼!”说完他转过身,拍了拍手。只见几个壮汉抬出一张案几走上戏台,那案几上端放在一块大石,石块的正面雕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寿”字。这块寿字石分量不轻,那几个壮汉的额头都已渗出汗珠,衣衫也被汗水打湿。
温泰待寿石放定,转过身恭敬地对着温决仁说道:“父亲,此石乃是孩儿亲自前往福州挑选的寿山石,此寿字乃是江南第一书法名家——吴中启手书,而这雕功也是不凡,乃有着‘南赵北陆’之称的陆鸣花费三七二十一天雕刻而成!”
温决仁轻抚了一下胡须,笑道:“泰儿用心了,辛苦了!”
温泰面露喜色道:“这些都是孩儿应该做的!只要父亲喜欢,孩儿不觉得辛苦!”说完恭敬地坐回座位上。
宴席立刻发出一阵欢呼:“好……”
温泰刚一坐定,温杰站起身来,他笑着说道:“孩儿也为父亲准备了一份寿礼,孩儿虽未像大哥一般远赴千里,但是为了这份寿礼,孩儿也是下了一番功夫!”说完,一个青衫仆人捧过一个一尺三寸长的锦盒。温杰打开锦盒,从盒内拿出一幅画,他缓缓地将画打开。一棵松柏首先映入眼帘,紧接着一只仙鹤跃然纸上,一松一鹤,松柏苍劲挺拔,仙鹤傲然于世,只看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温杰说道:“这幅松鹤延年画,由天下第一妙笔——陈丹青所画,这些年他四处游历,孩儿为了找到他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温决仁看了看画点头赞道:“丹青妙笔,笔峰苍劲,妙哉妙哉!”
宴席里又一次发出一阵欢呼:“好……”
温夫人身旁的温敏悄悄拉了一下温夫人的衣角,轻声细语道:“娘,女儿也有礼物要送给爹!”
温夫人轻轻拍了拍温敏的手背,淡然笑道:“敏儿乖……这不是女儿露脸的机会!”
温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轻轻点了一下头恭敬地说道:“是,娘!”
钱阔忿忿地说道:“温家这两个小子,出手还挺大方,虽然寿礼还算名贵,但也不用在寿宴上拿出来吧,我那件双层嵌套镂空玉龙壁也不比他们的差!”“
赵大娘笑道:“傻小子,你懂什么!”
宫铭放下手里的空酒杯笑道:“看到温府入府侧房前的那一堆寿礼了吗?”
钱阔点了点头说道:“看见了,如山的奇珍异宝啊,我爹念及温老爷半年前出面从半天鹰那里讨回瑞王爷存在我家钱庄的九龙玉鼎,特意让我把他珍藏多年的玉龙壁送来做寿礼的,当时我爹别提有多心痛了,别看我爹平时把那玉龙壁供成宝贝,可是和温府今天收到的寿礼相比,那也就是一件玩意,等我回云可一定要好好说说我爹,这世上的好宝贝多着呢!”
宫铭点着头轻叹道:“无论今天温决仁收到多么贵重的寿礼,可是都不及他刚刚收到的这两件!”
钱阔一脸疑惑地问道:“他们那两件寿礼,当在我家钱庄也只不过五万两,我刚看见那寿礼还有一件三尺高的北海蓝珊瑚,那玩意儿最少值十五万两!”
赵大娘笑道:“傻小子,别的东西再值钱,可惜不是温决仁儿子送的!今天就算温家这两位少爷只送上一句祝寿词,那也比你说的什么烂珊瑚值钱!”
钱阔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摇了摇脑袋看着宫铭说道:“宫铭,我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大娘说的话我听不懂啊!”
赵大娘哼笑一声拍了一下钱阔的脑袋说道:“傻小子,刚刚出去了一趟交了几个朋友啊?”
钱阔想了一会,伸出四个手指头说道:“四个!”
赵大娘轻点了一下头说道:“四个……可是人家只用送两件寿礼的功夫,就让在坐的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认识了温家的两位少爷,今日这后,温泰和温杰定是江湖上名气最高的世家公子!”
赵大娘说完,宫铭微微一笑,又举起了手里的酒杯,钱阔听完也是恍然大悟,笑道:“大娘说的对啊!”
钱阔对面坐着一个头戴绵帽,留着两撇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他是后来的一位宾客,听钱阔说是南方的一位大绸缎商,只听他一个人低着头小声嘀咕道:“刚在温府门前,看到伴在温老爷身旁的公子,我还以为是温大少爷呢,原来是温二少爷啊!”
赵大娘轻叹一声说道:“温决仁可是当今江湖上名声最响的英雄人物,可是无论他是多大的英雄他还是个父亲,他是温家的一家之主,他还有父亲的责任,温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可算是如日中天之势,这都是温决仁一个人在撑住,可是他今年已经五十岁了,他还能撑住温家多少年,是时候借这个机会把温家下一代人推上位了,这可都是温决仁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赵大娘说完,宫铭紧紧地捏住手里的酒杯,赵大娘的这一番话,只怕再也没有人比宫铭有更深的体会了,宫铭突然伸手搭在钱阔的肩膀上:“你爹对你又何尝不是用心良苦啊!”
钱阔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爹除了会骂我乱花钱,什么也不管我!”
宫铭笑道:“不是不管你,是管不住你,你忘了小时候,有一次你爹因为你打碎了一只古董花瓶打了你一顿,你就跑到你家后院的树上藏了三天,差点把自己饿死!”
钱阔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冷哼一声说道:“别说了,说的我感觉屁股还有点痛呢!”
宫铭伸手指着宴席上的宾朋扫了一圈说道:“温决仁的五十大寿,你爹冒着得罪温家的风险,自己不来反到是把这个交朋友的机会给了你,你现在明白你爹的良苦用心了吧!”宫铭本想再多告诫他一句“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下去,也许是因为他感觉这句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去,并没有什么力度!
钱阔点了点头说道:“兄弟,你说的对,等我回去了一定要给我爹砌杯茶,好好谢谢他!”
主桌上,温决仁命温忠收下温泰和温杰二人的寿礼,拱手抱拳向宴席上的各路宾朋说道:“在坐各位多为江湖上的英雄前辈,以后在下的两个犬子,还希望大家多多照顾!在此温某与两位犬子请各位一杯!”说完温泰和温杰二人与温决仁举起酒杯向宴席上的宾朋敬下一杯酒!
宾朋里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大家齐声大叫道:“好……”
武当的冲虚道长笑道:“温大侠客气了,两位公子少年英杰,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
其他几位门派的掌门人咐和着冲虚道长不停地夸赞着温泰和温杰,大家其乐融融,一片祥和,除了一个人——温敏!
宫铭远远地看着开怀大笑的温决仁,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在后院手把手教他握剑姿势的人,如果他还在世,或许也是今天这般气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