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秃秃的山上出现三匹马,马走的很慢,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个人,但是三个人却只有两坛酒,夕阳下三人的身影很长,太阳下山代表着一天就要过去了,那两坛酒也要被喝光了,是时候找个地方歇一歇脚,再买上两坛新的了!
钱阔跟在宫铭的身后,他前后看了两眼,除了散落在四周的几棵孤仃仃的大树,还有满地的芳草,别说人了,就是野鸡也看不到一只!
钱阔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了,这两天我们路过热闹的街,寂静的岭,繁华的客栈还有山野的小店,一路上平安无事,却连庞春一点踪迹也没有发现,你们说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
宫铭举着坛酒,侧着耳朵用力地晃了两下,确定连一滴酒也没有了之后,扬手将酒坛远远地扔进荒野里,“哗”的一声酒坛被摔得粉碎,“呼”地惊起一阵飞鸟!
宫铭看着那群飞鸟飞出数十丈后落在一棵大树上,他转过头看着钱阔笑道:“如果你着急了,说明庞春的第一步已经奏效了!”
宫铭说完,董平也扔掉了手里的空酒坛,“嗖”的一下惊出一只野兔,拼了拼了命地往草丛里钻,董平看着钱阔问道:“你可知道,什么样的对手最可怕?”
钱阔想了一下说道:“当然是越厉害的对手越可怕了!”
“错!”董平斩钉截铁地应道。
一阵晚风吹过,钱阔不禁打了个冷颤,在这荒山野领的地方,钱阔心头“咯噔”一下,只觉得浑身一凉,他忙用手使劲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难道是看不见的对手吗?”
董平还是摇了摇头,钱阔问道:“董大侠久历江湖,那什么样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呢?”
董平看着钱阔说道:“就是像庞春这样的对手!”
那庞春本就是董平的手下败将,把自己的手下败将当作自己的最可怕的对的岂不是可笑嘛!但是董平却是一脸正色地看着钱阔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钱阔问道:“他怎么会是最可怕的对手呢?”
没等得董平回答,宫铭看着钱阔笑道:“你说有没错,越是厉害越是本事大的对手当然可怕,那些你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也很可怕,可是都不及董兄说的对手可怕!”
钱阔看着宫铭疑惑地问道:“难道你也觉得庞春是个可怕的对手?”
宫铭摇了摇头说道:“庞春本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这种你明明知道他要来找你,可是你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找你,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你还会很谨慎很小心,可是有一天你稍稍大意了一点,也许就是你丧命之时,就算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整天都活在恐惧和猜忌中,你说这样的生活难受不难受,这样的对手可怕不可怕?”
听完宫铭的话,钱阔终于明白董平的话中之意,他忙点头称道:“难受,可怕!这种感觉就像我小时候有一次躲在我爹的书房里玩,不小心打碎了他刚收来的一只玉花瓶,当时我害怕极了,如果被我爹知道,他一定会狠狠地揍我一顿,于是我就愉愉地把玉花瓶的碎片埋进了后花院里的老槐树下,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吃饭的时候不敢看我爹的眼睛总觉得他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的秘密,玩耍的时候只要听到我爹叫我的名字感觉就像是一道睛天霹雳一般击中了我,那滋味别提多煎熬了!”
“噢……是吗?”宫铭听完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你的屁股有没有被你爹打开花啊?”
钱阔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后来有一天我实在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于是我闯进我爹的书房,把打碎玉花瓶的事告诉了他,然后……然后我爹每个月都给我加了一倍的零花钱,说是用来表扬我的诚实!”
钱阔说完,再看宫铭和董平二人,没有一个人有搭理他的意思,二人骑着马继续向下一个山头走去,钱阔闭上嘴低着头跟在他二人身后,钱阔皱着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他说的都是实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
翻过了山头,山脚下出现一个小镇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镇子上的人家渐渐都点上了灯,镇中那个写着“酒”字的灯笼却是那么的显眼!
董平笑道:“我原以为今晚我们要露宿山林,没想到老天待我们不薄,还能喝上两口好酒,吃上一口热菜!”
宫铭也笑着说道:“看来庞春今晚又要错过一个找你报仇的好机会!”
宫铭三人径直奔向了小镇上的酒馆,这个镇子真的是太小了,酒馆里只是一有一间小屋,里面只摆着三张桌子,除了吃饭喝酒什么也不能干,想要住宿就要到对面镇子里唯一的一间小客栈!
酒馆的老板是一对夫妻,男的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平日里还要干着庄稼地里的活,女的个头不高却很结实,一般结实的女人干的活都不少!
酒馆里只有三张桌子,靠门口的第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带着农具的庄稼人,桌子上摆着几碟下酒小菜,却没有一个荤菜,还有几小坛劣酒,看样子他们是干完了农活相约一块来喝上几杯酒解解乏,但是他们的酒量都不太好,两个人都有些醉意,说起话来又慢又含糊!
酒馆的生意并不好,其它的两张桌子都空着,看到宫铭三人在酒馆前下了马,皮肤黝黑的男人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二话没说牵着宫铭三人的三匹马拉到沿着街的马槽里给那三匹马添上了草料!
宫铭笑看着男人说道:“老板,可真会做生意,现在我们不想进去坐坐都不行了!”
那男人露出憨厚的笑容说道:“客官说笑了,生意难做,只是想给几位客官伺候好了!”这男人刚说完话,那结实的女人迎着宫铭三人笑道:“三位客官快里面请!”
宫铭三人来到酒馆中间的那张桌子前坐下,桌子看起来已经用了有些年头,桌面像是被炭烤过一般发黑,钱阔刚坐下来,不禁伸出一只手指地桌子上轻轻擦了一下,那女人看见后赶忙跑到钱阔身前,扯下肩头的白毛巾,使劲地在桌子上擦了两下笑道:“三位客官别介意,这只是旧不是脏!”说完还把毛巾递到钱阔面前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
董平冲着女人摆了摆手说道:“好,你这里有什么吃食?”
女人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笑道:“咱这里可比不了大地方,除了几样下酒的小菜,只有一些野味和手擀的面条!”
董平听完大喜道:“野味下酒可是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女人说道:“酒是自家酿的烧刀子!”
宫铭笑道:“烧刀子虽是劣酒,可也是烈酒,怪不得门口的两个大哥已经醉了,那你先来两坛烧刀子让我们先喝着!”
女人笑道:“那我就先给三位客官上两坛烧刀子,再来两个野味,还有三碗面条!”钱阔摆了摆手说道:“面条快些上!”
女人笑着点着头,转过身冲着男人吼道:“没听见吗?快去给那几位客官上酒,做野味去!”
那女人说起话来又凶又厉,可是那男人却像是自己做了错事一般,一边憨笑着点头应承一边抱起两坛酒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这天下的女人是不是都是一个样子,对待自己的男人和别的男人都是两幅模样,有些女人在外一边弱不禁风,可是回到家里简直比母老虎还要厉害!
烧刀子果然名不虚传,宫铭只喝了一口下肚,就觉得有千万把刀子从自己的嗓子里刮了下去,他再看身旁的董平,董平的酒碗里还剩下半碗酒,这可是宫铭第一次看到董平没有把自己酒碗里的酒喝干净!
坐在宫铭对面的钱阔看起来真的是饿了,他一个劲地吃着下酒的花生和土豆干,宫铭倒了一小杯烧刀子递到钱阔面前说道:“喝杯酒,暖一暖身子!”
钱阔接过酒杯,仰起头喝下了杯里的酒,酒刚一下肚,钱阔立刻咳嗽个不停,他的眼泪都被呛出来了,宫铭笑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酒很烈,不过喝完身子会很暖!”
钱阔一边往嘴里塞着土豆干一边摆着手道:“不喝了……不喝了……”
“来啊……”一道吆喝声过后,酒馆的男人端出三碗热腾腾的手擀面条,钱阔见了大喜,他冲着宫铭瞪着眼睛说道:“吃了这碗更暖和!”
放下面条,男人不久又端出一只红烧野兔和一只红烧野鸡,他笑道:“三位客官野味来了,请慢用!”
宫铭只尝了一口红烧兔腿,他已经能百分之百确定这是正宗的野味,因为这种味道他太熟悉了,小时候他在终南山学艺,那山里的野味他可是没少吃!
就算是没吃过野味的钱阔也能确定他们正在吃的红烧兔和红烧鸡都是野味,因为酒馆的门口走进来两个猎户模样的大汉,他们肩上扛着的钢叉上一个挂着五六只野兔,另一个上面挂着七八只野鸡!所以就算不吃,用眼睛看也能确定这个酒馆里的野味是正宗的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