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大善堂”华灯初上,来寻欢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整个院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热闹,丝竹声渐起,宫铭摇了摇头,暗笑道: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大善堂”究竟叫什么名字,不过宫铭转念一想,一个名字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亨运赌坊不就是金勾赌坊嘛,或许“大善堂”才是这间烟花地真正名字也说不定。
宫铭回到了那条来时的小巷,墙根处还留着斑驳的血迹,宫铭仰起头想了想现在他要去哪里呢?
已经好几天过去了,或许慕容燕已经回家了,于是宫铭决定先去姑苏城里的慕容府探一探消息。
宫铭特意挑选偏僻幽静,人迹罕至的小巷子,以便避开金勾赌坊的耳目,他走过了四五条巷子连一个人也没有!
慕容府在一条繁华大街的尽头,要去慕容府就要经过一条热闹的长街,宫铭又穿过几条小巷子从街中心探出了头,剩下的这段路只能从这条热闹的长街上走,除非宫铭会穿墙之术又或者宫铭练就了一身无坚不摧的铁头功。显然这两个本事宫铭都没有,因此宫铭只能冒险一试,他低着头走上了这条热闹的长街。
宫铭心里盘算过,每个能立足于江湖之中的世家豪门皆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慕容府毗邻这条长街,那么金勾赌坊即便再肆无忌惮,只怕也会在慕容家收敛一些。宫铭在心里和自己打了个赌,他觉得金勾赌坊绝不会蠢到将暗哨安插在慕容家的眼皮下面。
这条街说长不长,但也不短,整条很热闹,有卖中药的药铺,有钱庄,有绸缎铺,还有专为姑娘小姐们准备的胭脂铺,一个肥头大耳的药店老板,冲着跪在他店铺前乞讨的乞丐一顿难入以耳的叫骂,一个敲着铁片的削瘦的老头高声叫着:“磨剪子喽,戗菜刀……”,一群半大的孩子围着一个卖糖葫芦的汉子,他们指着插在草棒上的一串串糖葫芦挑挑拣拣,但是汉子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对孩子们的要求一点也不感到厌烦,胭脂铺门口站着一个美妇人冲着路过的一个中年妇人笑喊道:“宋夫人,店里新来了一批胭脂,特别适合您,有空过来瞧一瞧……”
这是一条很正常的街道,没有一点异样,但是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宫铭突然停下了脚步,立刻转身走了回去,他疾步闪到街边的一条小巷子里,紧接着他又穿过了两条小巷子,在巷子里侧的一片阴影里藏起了自己的身子。
“铛铛……”一阵急促的脚步沿着宫铭的来路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宫铭哼笑一声,果然还是有人跟来了!
来人在两条小巷的交叉口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左右看了一眼,不知应该往哪个方向继续追赶,宫铭抱着剑缓缓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冲着来人说道:“来了!”
“铛……”来人冲着宫铭抽出插在腰间的两把菜刀,相互敲了一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街上沿街吆喝的磨刀匠。磨刀匠冲着宫铭问道:“你知道我会来?”
宫铭笑道:“我是特意在等你!”
磨刀匠笑道:“那你知道我来干什么的吗?”
宫铭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了剑身,说道:“我想你是来杀我的吧!”
磨刀匠晃了晃手里的两把菜刀恶狠狠地说道:“不错我就是来杀你的!”
宫铭哼笑道:“这几天总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可是我现在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如果你真的想杀我,那么你至少应该多下点功夫好好地隐藏好自己,别被我发现这样也许你还会有点机会!”
磨刀匠惊讶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宫铭挑着眉毛笑道:“其实你伪装的一点问题也没有,你的双手手指间的老茧,无论是谁看到都会认为你是一个至少干了十年的磨刀匠,可是你却犯了一个最明显的错误!”
磨刀匠不解地问道:“什么错误?”
宫铭说道:“你不应该出现在这条街上!”
磨刀匠哼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本就是一个干了十多几年磨刀匠,杀人只不过是我空闲的时候才接的买卖,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应该出现在这条街上!”
宫铭点了一下头说道:“怪不得我看到你时,总觉得的怪怪的,可是却从你身上找不到一点破绽,原来你不是在假装一个磨刀匠而是一人真的磨刀匠!”
磨刀匠冲着宫铭厉声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我为什么不应该出现在这条街上!”
宫铭冲着磨刀匠笑道:“既然你是一个真的磨刀匠,这个问题你最应该问的人是你自己?”
磨刀匠疑惑地说道:“我自己?”
宫铭摇了摇头哼笑一声说道:“你在没接杀人买卖的时候,会来这条街吗?”
宫铭此言一出,磨刀匠恍然大悟,宫铭接着说道:“那条长街邻近慕容府,姑苏城内一些富贾名流的宅院也离此处不远,街上的店铺多是经营一些高档买卖的生意人,沿街没有茶楼酒肆,也没有寻常百姓人家,按理说你一个长年走街串巷的手艺人最应该知道那里绝不会有你一桩生意,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却偏偏出现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磨刀匠点了点头问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为什么还不快逃,却还要留在这里等着我来杀你呢?”
宫铭摇了摇头笑道:“你又错了!”
磨刀匠问道:“我错在哪里?”
宫铭冷冷地说道:“我等你来,是为了杀你!”
磨刀匠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说着“铛……”的一声又敲了下手里的两把菜刀,只见宫铭身后的巷子口又闪出了一个人影。
宫铭头也没回地说道:“你怎么才来,我都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
宫铭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问道:“这么说来你也早就发现我了?”
宫铭转过头看着来人,此人正是那个卖糖葫芦的汉子,宫铭笑道:“磨刀匠好歹让我犹豫不决了一会,可是你……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间,就已经看出你的破绽了!”宫铭的语气里满是不屑甚至还略带一些讥讽之意。
卖糖葫芦的汉子有些不服气地问道:“我倒想听一听,你发现了我的什么破绽!”
宫铭指着汉子肩上扛着的那根草棒笑道:“看来刚才你的生意不错,可是为什么一只糖葫芦也没有卖出去呢?”
卖糖葫芦的汉子看了一眼插在草棒上的糖葫芦,没再反驳宫铭的话,他冲着宫铭问道:“既然你知道要杀你的人还有我一个,你为什么不逃,磨刀匠一人对付你可能胜算不大,但是现在我们以二对一,你已好无胜算了!”
宫铭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也错了!”
卖糖葫芦汉子问道:“错在哪里?”
宫铭把剑在手腕上转了一圈,紧紧地握在手中冲着汉子笑道:“我特意等你来,是为了一次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宫铭此言一出,一道寒光闪过,宫铭的剑已被他拔出剑鞘紧握在手中,磨刀匠和卖糖葫芦的汉子也没再多说一名话,他二人一前一后,缓缓地迈着步子一点点逼近宫铭的身旁。
“铛铛……铛铛……”磨刀匠不停地在敲着手里的两把菜刀,他好像是在打着一个节拍,宫铭知道当磨刀匠不再敲打菜刀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了!
前后夹击,宫铭在金勾赌坊的二楼上吃过大亏,所以此时的宫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一丝大意。
“铛……”磨刀匠敲打了最后一次手里的两把菜刀,那卖糖葫芦的汉子高举起肩上的草棒,急速地旋转着手里的草棒,突然汉子紧握着手里的草棒冲着宫铭挥了出去。
几十道黑影冲着宫铭射了过来,宫铭高高跃起,腾空翻身,紧接着冲着两侧的墙壁各踢出一脚,那几十道射向宫铭的黑影全部打空,宫铭双脚落地之后,看了一眼那几十道打在地上和墙壁上的黑影,正是那些插在草棒上的几十根糖葫芦,不过这些糖葫芦可不是普通的糖葫芦,那些串起糖葫芦的不是木棍而是一根根又细又长的钱针。
“啊……”卖糖葫芦的汉子眼看一击不中,似乎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他大喝了一声,一抖手里的草棒,只见他手里的草棒刹那间草沫横飞,露出一根藏在草叶包裹下的一杆铁枪。汉子双手紧握枪杆,直刺宫铭心窝,宫铭低点弯腰,动作一气哈成,铁枪从宫铭的后背上方刺过,宫铭身子一扭,手里的剑直刺汉子的手腕,那汉子没有急功冒进,眼见一招落空,便提枪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宫铭刺向汉子手腕那一剑打在铁枪上闪过一道火光。
与此同时,磨刀匠双手挥舞着两把菜刀,直冲宫铭的双肩劈砍了下来,宫铭头还未回,但是手腕一转,手里的剑已经往身后刺出,“啊……”磨刀匠轻哼了一声,手里的两把菜刀还悬在宫铭的肩头上,但是他却没有力气再劈砍下去,因为宫铭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里,宫铭的另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剑柄上,剑身又往磨刀匠胸膛里刺的更深了!宫铭的眼睛紧盯着正对面卖糖葫芦的汉子,他双手紧握剑柄将剑从磨刀匠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磨刀匠的身体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卖糖葫芦的汉子看着宫铭,脸上顿时变得煞白,他知道宫铭下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汉子没有一刻犹豫,他猛地抬起手将手里的铁枪扔向宫铭,紧接着转身就往巷子口跑去。
宫铭躲开汉子掷来的铁枪,冲着汉子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那个汉子必须死,不然自己的行踪就要暴露在金勾赌坊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