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铭轻扶了一下宫福的肩膀说道:“年轻人总会犯些错,只要以后改了便好,说来还是我们宫家欠了福伯您一个人情,若不是您一心为宫家操劳,来喜也不会变成那样!”
宫铭刚一说完,宫福赶忙摆了摆手说道:“少爷,您可不敢这么说啊,要不是老爷收留我,我早在三十年前就没命了,那里还有那个不肖子啊!”
宫铭接着问道:“福伯我知道你向来节俭,您从宫府带走的东西虽不能让您大富大贵,但至少能让您三世衣食无忧,再说来喜就在这扬州城里,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宫福叹了口气说道:“还都是我那个不肖子害的,少爷您说的对年轻人总会犯些错,不怕他犯错,只要改了就行,可是最怕他不改啊!当年那个不肖子偷了府上东西之后,老爷不但不予责罚,还准备将他送到一家铺子里当伙计,可是老奴心头过意不去,便将他赶出了宫府,离开了宫府他便来到扬州城,就再也没离开过!可是不曾想他在这烟花之地,吃喝嫖赌全都学会了,我来到扬州城时,他正被一群债主追债,当时已经被打断了一条腿,好在有少爷您给了那些东西,我用它们还了那个不肖子欠下的债,否则他的小命早就没有了!”说完宫福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老奴也是痛心疾首啊,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也不能不官啊!”
宫铭宽慰宫福说道:“福伯,此过这一次死里逃生,相信来喜一定会记住这个教训的,他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用那些东西换他走回正途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宫福冲着宫铭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希望来喜真的会和少爷说的那样改邪归正!”
董平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突然开口问道:“你说你的儿子来扬州城多久了?”
宫福想了想说道:“仔细算来五年多,差不多快六年了!”
董平点了下头问道:“这么说来他对这个扬州城一定很熟悉喽?”董平的话刚说出口,宫铭已然明白董平的意思。只听宫福回答道:“听他说这些年他整日在扬州城里四处闲逛,对扬州城应该比较熟悉吧!”
宫铭闻言,心头大喜,他拉着宫福的胳膊问道:“福伯,来喜现在在啊?”
宫福说道:“他的腿断了,现在躺在城北一间草屋里养伤呢!”说着宫福问道:“少爷,光说老奴家这点不光彩的事了,您和董爷这次来扬州干什么,还要装扮的如此神秘?”
宫铭看着宫福说道:“福伯,有些事您不知道最好!”
宫福点了点头说道:“老奴明白,现在江湖上想害少爷的人太多了,只要您有用的着老奴的地方,老奴一点万死不辞!”
宫铭笑道:“福伯,您把我带去找到来喜,就是帮我了天大的忙了!”
扬州城北,秦准河畔,只有孤伶伶的几间茅草屋立于河畔,宫福带着宫铭和董平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来到此处。
几个粗糙的汉子正在给一间新盖好的茅草屋上加盖茅草,几个又黑又壮的妇人站在茅草屋前看着那几个站在屋顶上汉子,有说有话!
宫福看着那几个汉子和妇人转过头对宫铭说道:“都是刚来到扬州城的乡下人,干着赶车的活!”正说着一个站在茅草屋顶的汉子冲着宫福叫嚷道:“老宫头,家里来客人啦?”
宫福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板冲着那汉子应声道:“是啊,我以前的东家来看我了!”说完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得意与自豪!
那汉子笑着:“晚上一块喝口老酒啊!”
宫福笑着应道:“好好好……”
那站在茅草屋前的几个妇人看着宫福身后的宫铭和董平,比起他们两个,这些妇人不仅又黑又壮,全身还显得肮脏不堪,那里有点女人的样子,看起来宫铭和董平倒是比这些妇人还要像女人!可是能她们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宫铭和董平两眼,赶忙钻进了自家的茅草屋里。
宫铭笑道:“福伯,看起来你和他们都挺熟的!”
宫福哈哈一笑道:“都是穷苦人出身,说起话来真爽,没什么心眼!”说着宫福指着那间现在新盖的茅草屋说道:“他们几相都是同乡,前几天就说好了,盖好了新屋就把住在一块的人聚在一起喝点酒,也算是苦中作乐了!”说着宫福抬头一看,伸手一指那最后一间茅草屋说道:“少爷、董爷……咱们到了!”
宫铭抬头一看,那间茅草屋中门大开,宫福急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兴奋地叫道:“来喜啊,快看看谁来咱家了!”说着宫福走进茅草屋里,他刚进去又走了出来,冲着四周大叫了几声:“来喜……来喜……”
那刚才和宫福搭话的汉子冲着宫福叫道:“老宫头别叫了,来喜出去了!”
宫铭和董平一听微微皱了一下眉,宫福忙问道:“他腿上还有伤,能去哪儿啊?”
那汉子伸手往河东一指说道:“来喜说他整天闷在屋子里,都快憋出病了,他拄着拐往河那头去了,说是去透透气!”
宫福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冲着宫铭和董平说道:“这不肖子一天到晚太不让人省心了,少爷董爷,您先到屋里稍坐,我这就是把他找回来!”说完宫福就往那汉子指引的方向跑了过去。
宫铭和董平相互看了一眼,低头走进了身后的那间茅草屋,茅草屋里太简陋了,不过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摆着一盏油灯,床上铺着两套又脏又旧的被子,被脚处还有一道鲜红的印迹,看样子是留下来的血迹!
宫铭和董平二人坐在椅子上,抬头往屋外看了一眼,只见对面茅草屋里有两个妇人正冲着他二人偷看,当她二人发现自己被宫铭和董平发现后,她二人忙不好意思地慌张地点下头,假装忙活着,可是这种地方又有什么活能让她们真的去忙活呢?
董平扫了一眼屋子四周说道:“真是没想到,堂堂大明府宫家的大管家,会住在这种地方!”
宫铭笑道:“谁让他摊上那么一个儿子呢,父亲为了儿子再大的苦,再难受的罪都能吃下去,可是儿子却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正说着话,对面的妇人从屋子里端出一口锅,架在屋外的柴火堆上,柴火堆里的火很旺,不一会就能听到锅里开水沸腾的声音,紧接着其他几间茅草屋里的妇人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们的手上分别抓着一些蔬菜,然后全都放到了锅里,一个妇人手里拿着一把铲子不停地在锅里搅动,她一边搅动一边和身旁的其他妇人说着话,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正在屋顶上忙活的汉子们也闻到了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他们大叫道:“好香啊……”
妇人笑道:“你们快点干活,咱们比一比是你们先把屋顶铺好,还是我们先把饭做好!”
那些汉子们一听要比赛,顿时来了精神,其中一个汉子叫道:“比就比,既然要比可就要先把输赢说定了!”
那几个妇人悄悄地小声嘀咕了两句,那个掌铲子的妇人冲着屋顶上的汉子们笑着说道:“如果你们输了,晚上可就别想上床睡觉了!”
那几个汉子相互看了一眼,嘿嘿一笑,那个汉子接着问道:“好,如果输了我们就认了,可是如果你们输了咋办?”
那几个妇人又悄悄地小声嘀咕了两句,那个掌铲子的妇人笑道:“咱们姐妹们都商量好了,要是我们输了,晚上啊你们想咋办就咋办!”说完妇人们都捂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其中还有两个从指缝里偷偷地瞄了宫铭和董平两眼。
虽然这群人的生活很是清苦,可是他们却是生活在幸福中,没有一丝抱怨,苦中作乐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本事!
既然已经和汉子们打下了赌,妇人们也不想输,那拿着铲子的妇人不停地在锅里搅动着,锅里的香味很快就飘到了宫铭和董平的鼻子里。
汉子们全都从屋顶上下来了,这样一来这场打赌里妇人们输了,也许是汉子们干活卖力,也许是那几个妇人故意输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这时那几个妇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相互推诿了一番,最后把那个掌铲子的妇人推了出来,她特意用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略有些怯生生地往宫铭和董平的那间茅草屋走了两步,她冲着宫铭和董平笑道:“既然二位是老宫头的朋友,如果不嫌弃就一块来和我们吃点东西吧!”
董平冲着那妇人笑道:“大姐不用客气了!”说完宫铭和董平相互看了一眼,董平说道:“宫福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宫铭应声说道:“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说完宫铭和董平站起身就要往茅草屋外走,他们刚走了一步,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全身无力,又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只见茅草屋外那个掌铲子的妇人冲着宫铭和董平二人笑道:“怎么你们两个想走啊,只怕是走不掉了!”
宫铭伸手冲着那妇人指了一下,只觉得刚才围在那只铁锅前的那几个汉子和妇人全都聚集到了茅草屋前,宫铭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