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往常一样,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忙到九点半钟,也就是快要闭馆的时候,林田海才收拾东西打车回公寓。现在他的荷包又鼓了起来,只要不在乱七八糟的地方进行高消费,下一部电影的启动资金还是能保障的。
拿钥匙打开了门,只见屋里黑漆漆的连一点亮光都没有,林田海摇了摇头,克洛伊·巴顿昨天刚接了个新案子,这时候大概又在律师事务所埋头整理资料了。她总是这样喜欢临时抱佛脚,平时东一榔头西一棒,到了见真章的时候拼命翻书。
打开玄关的电灯,随手把包和钥匙放在了柜子上,正准备换鞋子进屋呢,可他一低头发现胡桃木色的地板上有个灰色脚印。心念电转之后,顾不得其他的林田海立马转身跑出了屋子,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站在走廊里掏出手机,正准备拨打911报案的时候,一声巨响震得林田海猛地一个哆嗦直接瘫坐在地上,而防盗门则肉眼可见地往外凸起了一块。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用大锤擂了一下似得,难受得几欲吐血,耳朵更是如同聋了一般。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感慨一声索大好,在嘈杂的纽约曼哈顿生活,大家都习惯了用蓝牙耳机打电话,而此时头上戴着的索尼降噪耳机和手里的爱立信音乐手机保住了他的耳膜。
米国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很多在其他地方压根就见不到影子的东西,在这里却能很轻易地入手,比如说火药。那东西只要配以PVC塑料管和几根电线,以及从旧手机上拆下来的电路板跟电池,中学中文化水平的人都可以制造出遥控引爆的炸弹。
不远处的街角,一个黑影收起手机转头离去,他今晚一直在附近徘徊,同时盯着楼上的窗户,大概林田海公寓里灯光亮起,就往那个用于引爆的预留手机上打了个电话,引爆了炸弹。他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用这种方法的好处在于爆炸将处理掉一切证据,所以连清理现场都不需要,可他万万没想到林田海不是一般人。
寻常人遭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是家里进了贼,要么大喊大叫呼救要么自作主张进去查看,可林田海却选择在第一时间关上门离开公寓。他自己跟太多的女人那什么,仇家肯定不会少,而克洛伊·巴顿工作特殊,成天和罪犯打交道,所以他们两个人都有极高的警惕性,不会犯低级错误,而正是这次正确的选择让他保住了小命。
到底是富人聚集的上东区,几分钟之后林田海就坐上了救护车,被送去长老会医院进行检查。这是他最近一星期第二次去做全面检查了,上次只是软组织挫伤,挂了一天消炎药就出院了,可这次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躺在医院急救大厅的病床上,看着斜对面墙上挂着的电视,林田海才知道他的公寓并不是今天晚上唯一一个遭遇炸弹袭击的地方,奈非天在纽约的办公室、纽约科学馆大火箭,以及自然科学博物馆正门,都被炸了,只不过他的公寓是第一个被炸的,而他本人一路都躺在救护车里,自然没法得到消息。
山多拉·达达里奥的住处距离这边不远,接了父亲的电话后就立马开车赶过来了,被护士带到床位前拉开帘子,里面的场景把她给吓哭了。只见床上一道长条形的隆起,上面盖着白色的被子……她腿一软扑倒在床边,“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医生明明说你没事的,你可不能走啊!”
“咳,咳……你搁这号丧呢,看我这样子能走哪儿去啊?”林田海本来就胸闷得不行,绝对是受了内伤的,结果山多拉·达达里奥来这么一出,差点要了他的卿命,“赶紧起开,肋骨都快被你压断了。”
“你不是没事儿吗,怎么盖着白布吓唬人?”山多拉·达达里奥的眼泪止住了。
“什么白布,这是明明被子,我嫌这里太吵才蒙着头的。”只有真正在急诊大厅里住过的人,才能体会得到那种痛苦:睡觉的时候每隔几分钟就有人大呼小叫喊疼,紧急按钮和监护仪的滴滴声响成一片,还有从不间断的脚步声。
到底在一起块两年了,看他这样子山多拉·达达里奥就知道他没事儿,正待说话的时候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吊着一只胳膊的里奥·达达里奥出现了。他就在这医院里住院,而院部就在急诊大厅楼上,坐个电梯几分钟就到了,“托尼·林啊托尼·林,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前两天不是还嘲笑我运气差来着么,真是报应。”
“大哥,我还真就是运气好才这样的。”林田海要是运气差点,对方弄个触发式的炸弹而非遥控引爆式的,他此时恐怕已经粉身碎骨了,这位不是未来大舅哥的未来大舅哥,哪还有机会来这看笑话。
“哈,就这样还运气好呢,山多拉你赶紧拿手机把他的衰样拍下来。”里奥·达达里奥虽然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味儿,可他对自己人绝对没说的,就因为妹妹喜欢,就从没把林田海当成外人过。
林田海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正待跟山多拉·达达里奥求饶,目光扫过那个角度的电视机时,却忽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连忙挥手让她往边上稍稍,“等等,你往旁边让一下,电视里的画面有问题。”
“什么问题?”兄妹俩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然后同步率百分之百地一起回头看向电视。
“把手机给我,我要打个电话给你父亲。”林田海招了招手,让山多拉·达达里奥把手机给他,如果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那么事情就不简单了。
“喂,宝贝?”女儿主动打电话过来,对马尔科·达达里奥来说可是稀奇事儿。
被个五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喊宝贝,林田海好险没吐出来,索性他反应过来自己拿的是人家女儿的电话,迅速调整了过来,“马尔科,是我。”
“哦,托尼啊。”电话那头的反恐指挥官面皮一阵抽搐,“你怎么样?”
“没有大碍,不过我有事儿跟你说。”林田海再度扫了一眼电视上的画面,尽量组织好语言,“你知道阿加莎·克里斯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