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时候沈休同隔壁老王家王老夫人的马车撞,但这次老王家王老夫人身份有点儿特殊,是个老人家。
况且王家出入朝堂三十载,沈相是当年位高权重的王家丞相大人推荐入朝为官的。
沈休看了下十六皇子,拿手一把按在他头上,便带着两个小书童一起下了马车,沈休一边装模作样的与顾王老夫人寒暄,一边把两个小书童往前推:“还望老夫人恕罪,小辈顽劣不懂事,管教下人不严,让您笑话了。王家人个个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晚辈以后还要麻烦老夫人多多照拂。”
“这是说哪儿的话。”年过七旬的王老夫人掀开帘子,笑得皱纹把眼睛都快挤没了,拉着沈休的手摸来摸去,“瞧这小子一脸福相,看着就招人喜欢!”
一脸福相应该不是指她的面部线条柔和流畅,向我佛靠近的外形。沈休收了收脖颈,沈休心虚王老夫人车里的的方向瞟。
忽尔,沈休的马车传来一声马呜,沈休黑亮的眸子闪烁着讶异。王老夫人见沈休犹豫又端着不开口,又试探二句,沈休索性主动点儿找个台阶下,过了不久便寻了个借口,绕道走了。
十六皇子在马车上弯着眼睛冲她摆摆手,“当初王家还想把女儿嫁给我,我多说二句,老夫人又要开始做媒了。”
王家历史悠久,黑白远近做得大生意,举国上下远近闻名,要真有做媒的心思,倒很难说。
靠近相府街是皇城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这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商客往来昼夜不停。
在街尾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有间茶肆,常有说书人在说八方逸事,上至皇宫,下至小老百姓,老先生总能说得眉飞色舞,生动有趣。
茶肆隔壁遥遥相对的就是这条街上最热闹的地方。沈休在十六皇子将她送回相府后,又偷偷的带了二个人从后门溜了,从小茶馆佻望战况,便竖起耳朵左顾右看的溜到对面二楼的朱窗沿上,背对着来往的街道。
“可是在下让公主为难了?……”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传来,沈休心头一凉,果然那厮没走。
顾三这样的人在顾家这样的传统书香子弟中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亦正亦邪的人物。沈休看着两个靠的越来越近的剪影,愤愤的咬了一下头发。
在最后两人距离不过几寸,晴川公主有些慌了,彼此气息都缠在一起,顾念珩的眼里都能清晰地倒映出自己,但他神色从头到尾只是冷淡。而最后晴川公主在他切入心弦的乐声中也没有躲开。
“是么?”一道很细微的声音落下,旁边传来惋惜声。
沈休的心也猛的提了起来,猛地一拍窗沿:“到底说了什么,隔一层纱窗纸,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公主要什么。”男子喑哑嗓音随着窗口悬挂的铃铛声一起传来,沈忙收回心思,因窗棂太高,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沈休也只能看见冒了青尖的下巴,还有貌似是被风雪侵饶过显得然后拆了披肩之后露出半身衣裳。一道声音问道:“微岩,说笑了。”
沈休挠着手心,心头暗暗的想道,“你就是笑话。”看见二个剪影分开了些,沈休听的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快,她总觉的趁她不注意,里头的人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当真定在这个时候?”
“自古………应当应天监。”
“我再看看。”
沈休这么多年什么人没看过,但凡来这里的,可不就是寻欢做乐,这看着正直的人也一样。不一会儿,沈休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被放到窗口,她又捅了一块窗纸一看,听的耳边风声凌厉了些,暗道一声不好。
沈休被一道风削了根头发,将身子压到窗边下面惊叹,板着脸道:“好一个一心二用,果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过了一会,沈休又见没了动静
便听的一道声音答道。“好。”
沈休一震,还以为听错了,下意识就将心提了起来,耳边又传到晴川公主仍旧没有丝毫犹豫:“好。”
沈休跳下窗,侍者已经把车从后门驾到了门口。外面风大,萧十六阴沉着脸把自己的披风给沈休披上,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不敢从正门进去,候在窗边跟耍猴似的。别解释,别以为我什么不知道,哼,还叫人在门口等你,怎么,又怕里面的人不知道你又回去了。”
她拿手臂亮的发光的扇子戳了戳面前的萧十六:“看不出嘛,是想通了不可以靠脸吃饭就可以出门来做贼?怎么,偷偷摸摸跟着我出来,这是要干什么,你不是要忙你母妃的事情吗,何时变的这么个有空了。”顿了顿,沈休又狐疑的将十六皇子看着,“哈哈,你该不会觉的阿爹信的过你们,你就同萧柔那般作派,把我当成你的责任吧?”
十六皇子暗暗吐了一口气,决定不理她。等他哪天得势了,一定要把她揉成团……揉成团……
喂狗……
沈休见十六皇子难得“哦”了一声没理她,她闲来无事拔匕首看了看,将寒光映在十六皇子脸上,拈起一缕断发,笑得颇贼:“他早知道了我在,你看,他还敢削我头发呢。”
“哼。”十六皇子冷笑,“你连晴川公主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去招惹。我劝你最好赶紧收手,否则你将惹来杀身之祸,你爹也救不了你。”
沈休跳起身:“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萧十六忍气:“别再惹六姐,听不懂?。”
沈休莫名:“与你何干?”
沈休正琢磨着萧十六怎么突然跟她讲这些话,余光看见萧十六宽衣,她瞪大了眼,退后一小步,扬起她的小匕首威胁,:“你干吗?不敢宰了我就准备色诱吗?你别冲动,周围都是我的人,你别过来。”
十六皇子轻笑:“色诱你还需要特地宽衣吗,蠢蛋,当真无可救药。”
“……你为什么骂我……大冬天宽衣。你才蠢蛋。”沈休试图跟他讲道理:“你冷静……。”
十六皇子抿紧薄唇,不答话。
沈休又腹诽了一千遍,眯眼打量他,默默明白了什么,看着望天神伤的萧十六的侧脸,忽尔看着十六皇子背后的一大块伤疤,又想起萧十六先前的意有所指,沉吟半刻:“晴川公主弄的?”
“哼哼哼。”
沉默了一会儿,沈休又问道:“小时候弄的吗,现在还疼吗?”
十六皇子抿嘴,这家伙还会关心他,于是伸手摸摸后背:“还有点。”
沈休“嗯”了一句,又道:“小时候就出手这么狠,怎么外人传的她多良善,真的是瞎了眼。”
“哦。”沈休:这人眼神好奇怪。
“嗯,劳烦挂心了。我还以为你话题的焦点我,想来我在你心里头不如顾家三公子就算了,现在连皇姐都不如了,果然是见色忘义,见异思迁。”十六皇子在沈休好奇的眼光中又默了默,最终不冷不淡的说。
冷了冷场,马车子里弥漫的彼此身上的愈加清晰起来。
沈休虽然不太明白十六皇子的逻辑思维,但还是硬着头发的不咸不淡的又扯了两句,在萧十六又是哀怨又是不甘寂寞的目光中,沈休很有礼貌的拱拱了手,便起身告辞了。
十六皇子扯了扯沈休的衣角,沈休只得坐下来,靠的十六皇子近了些,上前来说道,“我改日去你府上坐坐,把我府中珍贵无比的镇府之宝:一棵八百年的老参,毫不犹豫的献了给你,可好?”
十六皇子成功的被沈休转移了注意力,挑着眼角,冷冷清清的道,“呵,怕是只几百年,莫须有扯了慌为八百罢。”
沈休寻思来寻思去,到底不知道他来干嘛的,于是索性又捧起书,继续看着。
听的十六皇子在耳边叨叨的说道,她父亲沈相走的时候总是同左右夸道,他这个第二个儿子承了他的八分相貌,九分风神,若不是体弱多病,似足了自己。
沈休听的心不在焉,捧着半卷诗书,冷漠的扯了扯嘴角,他爹逢人就夸她,她早就司空见惯了,她爹的仇人见缝扎针逢人就贬她,她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么听着,沈休焦急着望着天边冉冉的天色,心里头犹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萧十六看着沈休的确有事的样子,想着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不再促侠她了,大发慈悲的放她走了。
十六皇子回到府邸以后,有宫人上前来说道,沈家二公子关心十六皇子的身体状况,马不停蹄的特别的献了一棵八百年的老参,珍贵无比。
萧十六捧着那颗老参准备将它亲自放入库房,经过廊下,无意中听的下人小声私语。
“沈家二公子风流倜傥……怕是怕沈家三小姐进了府中在咱看着不禁风折的主子手下吃了亏,今个儿特地遣人送来百年的老参补身子呢………”
十六皇子子脚步一顿,险些壮出一口老血。好你个沈休,果然不对付,真真一言一行皆带深意。
一时之间,十六皇子捧着个盒子,进也不是,良也不是,面色难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