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黑域堡会战（十一）
“什么时候了？”
“回将军，已然下午一点了。”
姜照的冲锋聚将鼓一响，杨平患在中军内，也坐不住了。
其对于战场的残酷，很是了解，打了一个上午，硬碰硬的冲锋，东路军的伤亡可想而知。
其心中对于战争的走势，已然有了答案，询问一声，与自问自答没什么区别。
回答杨平患的是老兵亲卫队长胡云明，他一直就在帐外候着，体内的气，恨不得时时刻刻聚集在耳边，就是为了能够随时听到杨平患的吩咐。
平常时，他倒也没这么认真，甚至于都不会一个上午，全是其自己执勤站岗。
今天不同，杨平患的心情不好，从早上开始，不顺心的事，便接踵而至。
只杀了一万黑暗兽人，可没有把自己将军的火撒出去。
再加上大祭司奎徳斯的脑袋，还是胡云明亲自给端出去的呢！
那杨平患手起剑落的狠辣模样，由不得胡云明今天不小心。
“传讯给大金牙，我的东路军，现在正为他拼命，他们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硬仗都已经替他打了，如果最后其连收割格里姆斯狠小子的人头都不敢，那之后的哀痛山脉，他能主事么？
把我方商路，交给一个做不了主的人，我可不放心。”
接到杨平患的吩咐后，胡云明默不作声，后退出帐。
——分界线——
“ffgfshdjs……”
一个人对付四个，纵然是格里姆斯狠小子，也有些应顾不暇，更何况他之前还鏖战了一整个上午。
因为语言不同，就算此时格里姆斯狠小子，现在借着说话的由头，休息片刻，姜照他们都不给斯这个机会。
普通铁皮兽人的战力不弱，但东路军，都是由异族组成的，他们的身体素质，战斗技巧，完全不逊色铁皮兽人。
论士气，东路军算得上是背水一战，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为了他们自己打的，尤其卖力，不畏死，这也是部落传统的特点。
铁皮兽人也是部落，但是他们因为智力原因，一个个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为啥而战，他们打架，只是因为天性好战罢了。
这样的性格，在双方刚开始对战时，可谓势均力敌，但打得时间久了，铁皮兽人意识到东路军是硬骨头，且己方出现了重大伤亡时，这些铁皮兽人，脑子里就会产生迷茫。
这种迷茫情绪，如果他们是一直在神经紧绷的战场上，还显现不出来什么。
巧就巧在，姜照中间停歇了大概一刻钟，用于召集自己麾下最后的可战之兵。
一刻钟的时间，换作平常，过于短暂，对于双方士卒都没啥影响，但是对于紧张，残酷的战场，突然出现了一刻钟难得的安宁时光，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缓了一口气的东路军，是准备殊死一搏了，铁皮兽人这边却是恰恰相反。
稀里糊涂的打了一个上午，人困马乏，出于本能他们不想再打了。
这样的懈怠情绪一出现，如果不是现在有格里姆斯狠小子死撑着，估计他们已然被姜照杀穿，俘虏了。
这也是格里姆斯狠小子一上午不敢休息的原因。
他怕，怕自己一懈怠，麾下的铁皮兽人也跟着懈怠。
为了胜利，其只能硬挺着打下去。
甚至于格里姆斯狠小子自己都知道，即便将眼下这二三千敌军，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死，自己发动的南下战争，也要就此失败了。
外面杨平患的本部，东路军后方的西路军，大金牙的麾下，都被格里姆斯狠小子看在眼里。
即便此时此刻，立马停战，他麾下也就剩不到一万五千人左右，其中受伤者，还不知道有多少，最后算下来，能战斗的，还要对半分。
这里面还是铁皮兽人少，哥布林，地精多。
因为铁皮兽人不畏死，敢战，所以在战争初期，都是他们冲在前面。
冲锋在前，不是击败对方，就是被对方消耗。
现在姜照还活蹦乱跳的，铁皮兽人肯定是没有击败他，那便只剩下被消耗的一种情况了。
一个上午的血战消耗，让格里姆斯麾下的铁皮兽人，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今天之前，格里姆斯狠小子从来不认为自己南下战争会失败，即便大祭司奎徳斯战败，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战败。
给了他这个信心的，就是其本身实力，加上其麾下的族人士卒。
但其现在已经没有这种狂妄的想法了。
格里姆斯狠小子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不是因为自己麾下的士卒，被东路军给对冲消耗了。
而是因为现在他麾下的士卒，不管是铁皮兽人还是哥布林，地精奴隶兵，都没了心气，对于胜利不渴望，不看好。
究其原因，还是两者的观念分歧。
对于铁皮兽人来说，战斗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唯一的一部分。
没了打仗，他们还要吃喝，还要繁衍。
这个打仗可以，铁皮兽人也喜欢，但是他们不喜欢，也不习惯，和一个对手，翻来覆去，不停歇的打。
这样既消耗他们本身的体力，又磨损了心气。
没有战斗理由的铁皮兽人，认为打仗是不如吃饭，喝水重要的。
打了一个上午，还活着的兽人，想要吃饭喝水休息了。
但姜照却不依不饶。
厌烦的铁皮兽人们，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但姜照麾下最后的三千将士，却格外难缠。
两边一个是“按时上下班”，一个是拼命了，根本不用打，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四个打一个，姜照，虎人总队长翼猛，猴兵总队长袁鹏，蛇人总队长常花，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里是战场，谈不到什么公平，卑鄙，只要能赢，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格里姆斯狠小子，显露出来的疲态，让虎人总队长翼猛，心中越来越有干劲儿，其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这种精神上的愉悦，此时此刻，完全可以覆盖了他身体上的伤痛。
其面对着格里姆斯狠小子，一直咧着嘴，外人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疼得，还是在笑。
这种围攻的策略，虎人总队长，不是之前没有想到过。
他想到了还劝姜照缓一缓，甚至就此退兵，是因为其没有想到，姜照这一次是要真的不要命了。
没有姜照，仅是虎人总队长翼猛，猴兵总队长袁鹏，蛇人总队长常花，是不论其怎么推演都胜不了格里姆斯狠小子的，或许他自己没受伤之前，直接选择三人联手还能有机会。
这场围攻，姜照作用极大。
其可以和虎人总队长翼猛一起正面迎战格里姆斯狠小子，为其他两人创造了好几个机会，多一个人，结果可不是单纯的一加一。
长官身先士卒，在虎人看来不算什么新鲜事。
但是在看到姜照真实表现前，其以为姜照和寻常的将领一样，冲锋在前，不过就是个幌子，麾下士卒的人心，一被鼓舞，他就会悄悄退下来，最后的战争，硬骨头，还是要靠他们这些手下人来拼，来杀。
那样的表现，在虎人总队长翼猛看来，也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姜照畏死，他们三个是肯定拿不下格里姆斯狠小子的，说不得还要因为分心保护姜照，全都把小命交待在这。
人与人的生命，本来分量就不同。
这一点部落出身的虎人总队长翼猛，能够充分理解。
他的这个族长，就是因为其父也是族长，才能当上的。
姜照的命，在他看来，比在场所有人都重。
一个世家公子哥，青年统领，三城之内，赤手可热的人物，哪里会真的因为军功，梦想，而和他们这些异族部落士卒，一起豁出命去？
虽然姜照事先，将战败的结果，说得很严重。
但其自己也承认，不论胜与败，其都有很大可能不会死，只不过是前途渺茫罢了。
虎人总队长翼猛，不懂什么前途。
他只知道姜照的家很大，伺候他的侍女，皮肤很嫩，菜肴很好吃，床也是很软。
如果姜照愿意，他可以一辈子都享受那样的生活，即便他战败。
以生存为首要的虎人总队长翼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不会相信，一个已经有了他梦寐以求生活的少爷，公子，愿意为了某些虚无缥缈，他根本听不懂，理解不了的事，而甘愿奋战到死。
即便到现在虎人总队长翼猛，也理解不了，但是这不妨碍他，打得愈发痛快，一直咧着大嘴。
这场战斗中，受到姜照视死如归感染的，哪里只有虎人总队长翼猛一个？
猴兵总队长袁鹏素来奸滑，上午的战斗中，同样是领军冲锋，同样是擅长近战，他可连格里姆斯狠小子的影都没遇到。
其在战场上一直游走，虽然知道他的麾下，需要他站出来，打败格里姆斯狠小子，但已然在暗中窥探到其实力的袁鹏，在看到虎人总队长翼猛胸前的伤口，连与之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蛇人总队长常花更是如此，她连过场都没走，一直就处于战斗的边缘。
甚至于如果不是看到姜照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们现在都不会参与围攻格里姆斯狠小子。
对于生命重量不同的理论，他们和虎人总队长翼猛的看法一样，
在他们眼里，他们自己的生命，远不如姜照。
但除却姜照，这个战场就没有比他们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事了。
手下死多少又如何？
泰梓城的外围，有得是他们的族人，即便这些参加哀痛山脉远征的族人都战死，他们回去依旧可以作威作福，甚至于只要，将自身的经历，改编一下，说不得又是一个部落英雄，就此诞生了。
心气顺了，战斗，配合自然便越来越默契，这一点不仅虎人总队长翼猛如此，其他三人亦如此。
尤其是姜照，他现在已然忘却了，什么建功立业，有得只是和三个生死弟兄，如同普通小士卒一般，将后背完全交给同袍的那种杀敌快意。
“哈哈哈……”
“呵呵呵………”
“嘿嘿嘿……”
“嘎嘎嘎………”
四人的攻击，越来越默契，当再一次逼退格里姆斯狠小子后退十米时，他们四个不约而同的大笑出声。
纵然他们此时已然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了，但他们的笑声，却是足以震天撼地。
另一边的格里姆斯狠小子，很厌烦这种笑声，厌烦程度，高到他一刻也听不下去。
以至于，他在新力未全部恢复之即，便重新挥舞刀斧冲了上来。
“砰砰砰……”
格里姆斯狠小子冲到一半，便被从空中突然落下的巨石给打断了动作。
他能够躲过突如其来的巨石，但其麾下的士卒，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和运气了。
不间断的巨石，打掉了铁皮兽人一族，最后的士气。
纵然有格里姆斯狠小子在场坐镇，胆小的地精，哥布林，最终还是坚持不住了，纷纷扔掉手中兵刃，四散奔逃。
因为这些巨石，落脚点都是铁皮兽人营地的后方，所以姜照的部队，一点损失都没有。
对于这些巨石，他不知道来处，格里姆斯狠小子却是门清的很。
连日来他和大金牙交战，自然对于他们的投石机，再是清楚不过。
其实他们铁皮兽人也会制造投石机，只不过长途跋涉，这些东西携带不便，就地制造，射程又不够。
对于大金牙的投石机，能打到自己营地，格里姆斯狠小子，也是一脸不解。
其耐住心中怒火，拿出单筒望远镜了望，发现卡拉克黑域堡城墙上的投石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被一群食人魔，挪移到了城外数里，此时正不间断的朝着他的营地发射。
“wa！”
看见四散奔逃的部下，以及漫天落下的巨石，格里姆斯狠小子，在沉默片刻，仰天怒吼后，便不顾一切的，挥舞手中兵刃，冲向姜照他们四人。
“撤！”
面对格里姆斯狠小子的冲锋，虎人总队长翼猛，正准备死战，姜照却是在身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其和姜照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下已经跑出好几步的猴兵总队长袁鹏，蛇人总队长常花，瞬间明白了姜照的用意，二话不说跟着姜照，也向后方退却。
铁皮兽人败局已定，姜照自然不愿意再和格里姆斯狠小子死磕，现在他们只要吊着他就行了，不让他攻击别人，等到其部下，逃完，死完，姜照有的是时间，收拾格里姆斯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