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晚注定将会发生一些什么吧。”
会长大人用右手撑着脸颊,桌面上到处都是堆积的文件。
作为后勤人员,倘若前方阵线溃败了,那么其实后勤人员能够做的事情已经非常小了。
想起当时匆忙闯入的脚步声,他也大概料想到远在四百公里外的战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需要活的时间足够久,那么哪怕对方还没有将信息从口中倾诉,单单凭借着他呼吸的间歇以及血压的变化,便可以大致推断出,对方情绪所处在的状态。
“雷丁倒下了——”会长大人按了按笔帽,然后在台面的废纸上画下了七颗五角星,随后以笔直的线条划掉了其中形状最为巨大的一颗,然后接着说道:“这样子皇家骑士团的成员可就又少了一名了呢。”
从整个房间突然绽放的玫瑰又在下一秒无声的凋敝了。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会长大人都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了,对于见惯了太多别离的人来说,每一次别离都可能唤醒内心那些沉痛的记忆呢。
他没得选择,他得给出方案。
在拨通了更高楼层的电话,也就是在为人大楼顶层所建立的梨花殿的专线时,大概响了三声才被一个年轻的声音接听。
“您好,这里是人类总部梨花殿,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
那活泼的声音显然是梨花殿的礼宾专员。
“帮我转告一下高层的大人物们,就说楼兰的战役最终失败了。”
会长的声音不紧不慢,但又能够让人感受到其中的一丝悲伤。
“如果您要说这个的话,那位大人物已经亲自下去给您碰面了,大概就在三分钟之前,应该马上快到了。”
“谢谢你的反馈。”
“不客气。”
还没等电话挂断,感应器就传来了识别的声音,那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此刻再次出现到了会长的面前。
并非是多么强大的气息,如果非要以战斗的眼光来审视的话,其实连二星未人的水平都够不着。
但很多时候,越强的人越容易被命运左右的,他们在面对困难、情感、挫折时总是以凛然的大义要求自己,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总是会在无意识之中将自己逼入生命的隘口。
但眼前的男人不同,他拄着的拐杖轻敲地面,从容地自信就仿佛在传递着自己所谓的领袖天赋。
“失败是在所难免的。你知道吗?雷丁也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对着窗外感叹道。
摆放的绿植吸纳着灯光,以为所谓的黑夜并为到来,但事实上,从此刻开始一切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了。
“那么现在我们需要调遣新的攻坚队伍吗?楼镌似乎并没有倒下,我们无法预料到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说说你的人选——”
伟大的领袖当然猜到了会长大人的想法,并非是打算就这样让战役落幕的,他还在寻求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其实会长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他只是考虑到对方勃勃的野心,在失败面前收尾可不是这群政治家一贯的作风。他们彼此都在这时候掂量着,你我在心中的重量,也就是这样的过程,再次加重了灾难的恶劣情况。
“林虎吧,我们需要他。”
“林虎吗?林虎不在他的岗位,三天前的时候,他就跟我递交了休假申请了。他至少还需要一周才能回来。”
“理由是什么?”会长不解地问道。在战争的危难关头,怎么会允许他在这个时候休假呢!
“他的孙子出生了,在虎丘。”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会长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外界的因素,但令人惊讶的是,林虎的孩子竟然没有休假。
此刻的他正镇守在西华门。
“可林天一没有休假吧,作为父亲,他不是应该回去陪伴临盆的妻子吗?”
这是会长最后的疑惑了。
“是的,你也是知道的,林天一隶属于雷丁的管辖,他当然也递交过假单,但是雷丁拒绝了他的休假申请。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那时候,他还是很讨厌那种家人团聚的温馨时刻吧,又或者,他已经考虑到自己也许会吃下败果了,连退路都已经想好了。”
转身离开的身影在长廊的尽头消失。
最后说出的那句话是:“搞定他,然后再两周内发起第二波进攻,击溃北循城。”
——
月色变得越发的浓稠。
以超高速移动的楼镌正在横穿大片沙漠,前往与人类区交壤的西华门所在。
西华门是从西域进入人类区的核心隘口,高高的老式城墙搭建在漫长的边界位置,不仅仅是为了抵挡风沙的侵蚀,还为了抵御来自漠北以及西域的攻势,哪怕是在现在的文明社会,这样的隘口依然发挥着作用。
与此同时,隘口的管理者是比楼镌小上两届的别子仪式第一名合格者,也是目前就职于梨花殿国士部的长官林虎的儿子。
“如果能够在这里打倒他的话,那么能够收获的能力就是再次填上新的筹码了。”
摆动的双脚在沙漠掠过再掠过,向一条眼神狰狞的蝮蛇在沙面上留下了独特的痕迹。
溅起的沙幕在身体的冲击下不断地倾斜到身体的两侧堆叠,甚至在侧面形成了一段又一段小小的沙丘。
“看到了,那就是有着悠久历史的西华门了吧。”
从视线的远处浮现出了青绿色的古门巨门,彩漆已经在长年累月的日晒中渐渐褪色,但那份巍峨依然举世独绝呀。
楼镌在快步停步中眺望着远方的建筑,乃至老式前檐上站立的男人。
这里本应该灯火通明的,但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只有那个男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手里握着地还是刚刚挂断的电话。
“空城计吗?”不清楚状态的楼镌察觉到此刻还不是他可以轻举妄动的时刻。
“不,不是空城计,协会通知了我,说会有一些突发的情况需要我收尾。一开始我还觉得奇怪,前线镇守着雷丁大人,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出手吧,但电话就是打过来了,我还不是很相信内心的猜想,直到我遣散所有手下过会的不久,来到房檐再次接通了第二通电话后,就看到了你的身影。”
林天一收起了手机,对着伫立在沙地的楼镌说道。
倘若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交流的话,在心理学的范畴中,会有一种意图压制敌人的感觉,想到这里,翻身的林天一干脆直接落到了地面上。
飘荡的长风以中分的方式飘散着,他的额角还绑着头巾,看样子依旧十分年轻。
跟现在焦黑将近一半身躯的楼镌相比,可谓是活力十足。
“你已经将舞台腾空了,以便能够跟我来一场正面的对决是吗?”楼镌追问道。
“其实我还真的不想打架的,因为今天可是一个带有着特殊意义的日子。但没有办法,我的工作就是这样。”
白色的波导覆盖在拳风上,随后高速贴近的脚步配合上出拳的节奏,逼迫着流淌着金光的楼镌不断的躲闪。
拟态形状下的虎头凭借着依附在拳头上增加了攻击的破坏力以及范围。
“虎?能力跟基因一样,也是可以遗传的吗?”
退到一定距离的楼镌对着林天一调侃地说道。
之所以这样说,那也是因为,林虎就是这个世界上放出系能力者中的五大高手,一手虎拳几乎可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也就是在他的指导下,初次参加别子仪式的楼镌才能在年幼的时候有了实力上的突飞猛进。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楼镌不应该在眼下的时刻选择林天一作为自己的对手的。
但,从另一种层面来考虑,为了残念能够有更加的出现机率,他必须加深自己在发动时所需要的情感内容。
踏地地瞬步带动着身体前倾,低沉的龙吟在就近的瞬间发出咆哮。
现在,楼镌可不单单是一名同质化能力者,他还有里雷丁的能力支撑。
那浮动的沙漠之眼就是生敛发动的征兆之一。
眼见林天一放出的波导一瞬间暴涨到了更为夸张的水平,发出的虎拳甚至能够在正面接下楼镌的龙拳后,全部撕碎。
等到招式被破后,不依不饶的林天一竟然还敢对着楼镌再次发起猛攻。
快而急速的拳路不仅刁钻,而且留给楼镌闪避的空间也变得相当的有限。
“你将这么细腻的波导雕刻成虎的形态,不就是一种画皮的手段吗?它不仅仅浪费了你的波导控制能力,还耽误了你水平的发挥。真的是可惜了。”
楼镌在不断落空的拳路上,分析着天一的弱点。
他深知那些覆盖在自己形态上的波导招式,除了让攻击变得华丽之外,基本没有多大的作用的。
林天一也不会是这个例外。
下一秒,从拳风游离的白色虎首竟然狠狠地啮住了楼镌的手臂。
撕裂的痛楚直接让楼镌在沙漠中发出痛苦的哀叫。
他的脑海里重新反映了一边两人在战斗中所经历的画面后,才得出了答案。
“你竟然是放出系波导使用者!维持虎形态的意义就是让我错误判断你是近战型的波导使用者,对吧!”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呀,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