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石胸口的那块珏玉冰澈透凉。他知道,这块珏玉很神奇,来历也很奇怪,每逢遇到阴寒、阴气较重之地甚或鬼邪,都会散发出丝丝的寒意。胡大雄的太阴掌极度阴寒,珏玉如冰一般的寒凉。
太阴太阳掌果然非同一般。
王大石感觉到身子的冰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体内的元气还有余存,且不断地滋生,却被阴寒气体不断地吞噬。这股黑色太阴之恶远远胜过体内的元阳之正。
寒气跟随着胡大雄的双掌夹着飒飒的风声袭来,王大石瞬间聚气,只是体内之气被寒阴所制,又受双掌阴邪所困,怎也提不上来,看着双掌已临身遭,却已不能为力。
周遭的群人都被这股股寒气逼得退出好远,想挡下阴掌拯救王大石,谁也做不到。大福右、风游僧、大福左和土葬派一行,皆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叹弗如。
就在这个时候,王大石陡然想起了体内的那个托着白胡须的少年,只是此刻已经晚了,念动驱灵咒到白胡须少年从体内祭出需要稍许时间,而胡大雄的双掌已临耳际,贴入身体,只在极瞬之念。
“砰——”的一声,双掌再次打在了王大石的身背。
王大石受到掌力推击,飘飘而起,落在了远处。此时,他体内更加冰结,一块巨大的冰寒,从心窝之处流入双肾,接着环绕奇经八脉,不停地游走。
这种感觉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王大石只觉周身全部被冰寒覆没,只是,内丹肚脐之下的元气依然源源不断,更让他叫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没有死,虽然身子全被冰封,而头脑却依然清晰。
“那,那体内之处的元气,应该就是白哗哗胡须少年隐身之处吧!可是,这位拖着白花花胡须的少年究竟是谁呢,为什么总会出现呢,难道自己的身上得了莫名的精灵?”
王大石想着,思绪着……
那位拖着白胡须的少年深藏在他的体内,他的身体曾有过奇怪的反应和变化,从来没有探究过,一直埋存着这个疑问。此时,他想到“精灵”,心中不由得害怕,自从投身乡土派,学会了符咒之法,与鬼怪打交道甚繁,身体附着鬼邪或者精灵之类的怪物,也不属于奇怪之事了。
“难道自己的身体之内潜伏着精灵?难道体内那位拖着白花花胡须的少年真的是精灵吗?难道,我是个怪物,真的是一个怪物吗?”
王大石思忖着,不过,一想到这奇怪的事物每逢从身体之内潜出夹带着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时,不由得对“精灵、鬼怪附身”的想法产生疑问。他想即使自己的体内附着精灵,那也是好的精灵,是和善的精灵,是可以保护自己精灵。
当然,他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体附着精灵,因为他饱受屈辱,他不想再让更多的人对他说三道四,若是别人说他是个怪物,自是难以接受的。
带着这个疑问,王大石想再次念起驱灵咒,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更加仔细地看清这位白胡须少年的模样,再一次与之亲密接触加以辨别;另外,可以保护自己的身体,凭借巨大的内气,驱散身体之内的寒毒。
不过,当他正想念动驱灵咒,驱出体内白胡须少年的时候,他又犹豫了,因为这白胡须少年应是精灵鬼邪,若是如此,这些凶恶的鬼邪恶煞,绝然不会守护着自己,绝然不会帮助自己。
“那,这白胡须的少年究竟是什么呢?”王大石再次凝起了眉头,绞尽脑汁想着。
……
太阴太阳掌厉害无匹,当初第一掌落在王大石的身上,已经让他难以忍受,然而这一掌又突如其来,料想王大石纵有铁浇铜铸之躯也难以支撑。
胡大雄期待着王大石的身子逐渐被寒冰所结,直至死去。
王大石咳嗽了两声,胡大雄那双鬼邪的眼睛,斜斜地看向他,嘴角浮出奸邪的笑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王大石的身体遭受重创,冰寒迫结,身子冰寒,行动缓滞,但是思路清晰,从表面看来,如同没有受到伤害一般,这让身畔不远处的胡大雄很是吃惊,不住地看着结着冰花的单掌,不相信自己如此阴寒毒辣的太阴掌竟然不能立刻毙了王大石。
名不见经不传的王大石初入行道,恰恰他又是刚刚失去顶梁柱的乡土之派人选,实在是捉襟见肘的小人物,谁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谁也不会高看他一眼,然而,却是这个小人物,小角色,却处处流露出色的表现,让人感觉奇怪,不敢小觑。
大福右、大福左和风游僧纷纷地冲了过来,见着王大石没有死去,都深深地在心底叹出一口气。
风游僧指着胡大雄:“王大石,这个歪鼻子斜眼的东西,看他就不是好东西,出手打他,打死他!”
“是呀,打他,打他,你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打他!”
“打,使出散武术,打!……”大福右几人再为他鼓劲加油。
王大石此时已经身不由己,体内的力气似乎被一道冰寒所堵,使唤不出,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打!……”大福右再次叫起来。
王大石是行道之中的小角色,在山西五台山显通寺从法物大师的手中夺过蹴球,让所有人为之震惊,而刚才的身手,硬把胡大雄和熊杀羊打倒在地,确实,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一旦这种力量发泄而出,无人所能够抵挡,更难以承受。另外,胡大雄两掌打过,王大石依然心静脑明,若是别人,任他体内力道多么深厚,也不能支持如许长的时间。
胡大雄惊讶王大石的力道和耐受之力,周游在王大石的身遭,不敢轻易动手,见到王大石使唤体内的元气,哈哈大笑起来,嘲笑说道:“呵呵,王大石,王大石,你的名字果真没有起错,像是一块坚韧的石头块子一般,那就让老子今天把你这块石头压成碎粉吧!”
说着,胡大雄一声尖笑,暗自运起力道,贯通手臂,准备打向王大石。
南阳先生和南晓莲一齐冲去。胡大雄转过身子,单掌推出,一股冰寒之气超他们冲撞而去,迫得两人连连退躲。
胡大雄再次凝起太阴掌,对着王大石呵呵地笑起来。
王大石暗暗一声苦笑,心想:“当场人众虽多,都不是胡大雄的对手,若是胡大雄再次出掌,自己也不能忍受多久。胡大雄如此的凶恶歹毒,难道行道之中也是这么打打杀杀嘛?若是被胡大雄一掌打死,我就不是一块坚毅的石头了,之前遭受所有的屈辱和所有的困苦都将随着窘迫的命运埋入地下,这辈子就窝囊着过,窝囊着死吧。”
“不,我要坚毅,不,我要坚强!”王大石默默地对自己说着,忍着疼痛,咬紧了牙关,在体内之中聚气,使之体内的元气冲破冰寒,贯达手臂,接挡胡大雄将要的攻击。
王大石牙齿紧紧地锁并,发出咯咯的响声,丹田之处一阵温热,一股股气体从中散出,随着经脉运转,刚走络中途,便会被一股股寒冰寒气冲来,逼退。寒气冰凉彻骨,对峙着体内的元气,像一堵永远不会溶解的冰墙格栏。
这股温润的气体,迅速败妥,溃散开来。
王大石感觉一阵寒冷,心底冰凉一片:“刚才运用了全身之力,提起丹田之处一股力气,刚运转半圈,就被寒毒催败,真是可悲,真是可恨,真是可惜!”不过,王大石不会灰心丧气。
刚想到这里,胡大雄再次攻击过来,周遭飒飒风响,冰气飞漫。
这股寒凝,如同千年积结的寒冰,寒凝猎猎,朝着王大石丹田之处填来。
王大石身子已经没有知觉,只感到丹田之处的那股元阳之气在缓动。
冰寒愈烈,元阳之气,缓动愈是激进。
胡大雄的太阴掌已至丹田。
王大石体内的元阳开始环绕起来,渐渐地朝周身扩散,抵御着太阴掌的寒凝。
刚才,太阴掌之阴寒冻僵了王大石的身遭,使之不能移动,太阴掌抵达丹田非但没有立即吞并真阳之气,反而激发元阳不停地旋转,产生无比的温润之感。
胡大雄很是惊讶。王大石匪夷所思,但是他知道,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正是体内的那位拖着白胡须的少年在帮助他度过难关。
这位白胡须少年存附着强大的力量,它好似收到冰寒的刺激,活跃了起来。
王大石闭上眼睛,调节体内之气,逐渐有了知觉,身体开始复苏。
此时的变化,真是难以让人想象,在胡大雄的心中,王大石仿佛是个怪人,身体不断发生变化,不可思议,难以捉摸。
胡大雄气急败坏,收下太阴掌,飞起身子朝王大石的脑门拍来,想在此刻直接取了王大石的性命。
王大石丹田之气不断扩散,游走周身,身子正在恢复之中,轻易不能移动。
胡大雄双掌已经飘在王大石的脑门之前,躲所不易,只得等待救援,可是身畔之人都无武艺,面对这般急迅的厉掌,谁也没有本事拦挡或者是化解。
南阳先生和南阳小莲是在场武功最好之人,但是被刚才阴寒之掌逼退很远,当下无能为力,见到这种态势,也只有扼腕叹息,深感愧疚与遗憾。
王大石陡然之间见到南阳先生和南晓莲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牵挂,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愧疚之情。他默默地叹道:“唉,时至今朝,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光,一直没能破除南阳先生所中下的灾难,真是让我心中不安呀,自己没有能破解灾难,自己却先死在了这土墓山,心中又何能安分呢?我真是对不起南阳先生和南晓莲,破解不了灾难了!”
想着,便将闭上眼睛,目光回转之时,瞥见偎依在欧阳郎中身畔的欧阳紫云。王大石今日招惹拜月神教,也都是为了她。
欧阳紫云是王大石的缘分之人,王大石当时懵懂莽撞,信奉黑胡老人测卦之言所说欧阳紫云将是自己最有姻缘之人,可是欧阳紫云娇小蛮横之中透露着善良开朗和可爱的个性,她对王大石没有一丝的好感。
王大石看着当初所追求的人,莞尔一笑,心想这辈子就在土墓山留下一座孤坟吧,他再次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