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巴喇喝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想必安大人也注意到我和普通的匈奴人外貌上的区别了吧!我是我父汗和中原人通婚所生,所以我和他们的区别也很大。
不过在下和他们最大的区别却不是在外貌上,而是思想和学识上,我的母亲原本是一个官家小姐,因为战乱的原因,家族被流放边疆,和当时还只是少年的父亲相识、相知、相爱,突破了重重阻碍,最终我母亲辅佐我父亲登上了金月氏大汗的位置。
而她从小教育我们的,便是要多读书,知识可是很有用的,尤其是关于历史的知识,那都是前人留下的教训和经验,是比黄金更加贵重的财富。”
安清月听到这里算是有些明白这人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了。
罕巴喇也转头笑着问安清月:“听闻安大人周岁便开始看书了,不知道有没有读到过齐国灭鲁的故事呢?”
安清月挑挑眉:“看来匈奴这边是知道了?”
对方没有否定,那便是肯定了,罕巴喇笑着喝掉了自己杯中的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诶,安大人别误会,不是匈奴知道了,只是在下知道了而已,这件事情,为什么要让王庭那边知道呢?与在下而言又没有好处。”
安清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是今年的茶叶,清香扑鼻,看来对方还是个会享受的:“所以呢?要是想要好处,您算是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方士,无足轻重,可给不了您好处呢!”
罕巴喇摆摆手:“诶,若在下只是想要东临国给在下好处,那我便是对不起我母亲的教导,是个短视又愚笨的人了。”
安清月挑挑眉:“那阁下是想?”
罕巴喇凑近一点对安清月说:“说实话,在下进了东临国之后,对东临国的赋税实在是羡慕的紧啊!老百姓每年只用缴纳收成的一成就好,各地州郡也只用向朝廷缴纳当地税收的七成,剩下的还可以用作地方衙门的消耗资金,这多好啊!”
安清月有些明白了罕巴喇的用意,于是问道:“难道匈奴的赋税很高吗?”
眼见对方是个明白人,罕巴喇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抱怨道:“那可不是!百姓每年要交收成的一半上去,近几年更是越来越过分,今年甚至涨到了六成,各个部落也要将税收的九成交给王庭,剩下那一成才是各个汗帐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每年我们都要骚扰贵国的原因,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要同安大人您说的事情。”
安清月已经明白了罕巴喇今天找自己的目的:“你是想出卖匈奴王庭?”
罕巴喇笑着摆摆手:“哎呀!说什么出卖不出卖的!我们这是为了百姓考虑啊!赋税这么重,苦的是谁?还不是那些草原上放牧的老百姓?每年光是交税就能去掉半条命了。
若是家中儿子多还好,还能让牛羊肆意的生养,若是家里没有男丁,生下了女儿,这些女儿可没有男子那般的好体力,畜牧放羊这些自然是没办法和男子比,所以在草原的命运.....安大人同为女子,也应该不会不同情的吧?
所以啊!我们这也是为了老百姓着想啊!”
“所以你是想东临国打下匈奴的时候可以绕过金月氏,让金月氏免于战乱吗?”
罕巴喇笑了笑:“这当然只是其一了!等羊毛纺织技术在匈奴内部开始普及之后,我们金月氏身为匈奴最大的畜牧部落,也是最大的经商部落,一定会竭尽全力将羊毛纺织技术普及开来。
尤其是那些战马部落,一定让他们知道羊毛纺织的好处,到时候还请贵国看在我们金月氏这般努力的份上,这税收和封爵......”
二人对视一眼,都缓缓的点了点头。
安清月悠闲的喝了口茶,笑着对罕巴喇说:“阁下可真是精明,明明是对你们金月氏有利的事情,还非要给我们东临国卖个人情,真是会盘算啊!”
罕巴喇也无奈的笑了笑:“哎呀,安大人何苦揭穿我?我这不也是想着咱们互惠互利嘛!您就说这样行不行得通吧!”
安清月无奈的说:“你也看见了,我就是一个小女子而已。”
罕巴喇正色道:“诶!说什么呢!您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您是将来的太子妃,更是将来东临国的皇后,您朝陛下递过去的那些提案,陛下可都是派人执行了的,我今日这般同您说,不也是给您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吗?”
安清月眯着眼睛看着罕巴喇:“你是说,等到和匈奴开战的时候,由我向陛下提交向匈奴的劝和方案,之后你再带头向我国投诚,这样我们两个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吗?”
罕巴喇轻轻的拍了一下桌子:“对了!就是这样!安大人觉得意下如何呀?”
安清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悠哉悠哉的喝着茶,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同意了,到时候还望合作愉快!”
说着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朝正在忙碌的工人们走去。
今天和罕巴喇这番对话,看来是收获颇丰,虽说罕巴喇这种卖国求荣的行为很让人鄙夷,但是罕巴喇有句话说得对。
匈奴如此重的赋税,确实太容易导致边境的不安稳了,而且今年又涨了一成,再加上呼耶乌和阿罗哥那在东临国挑事......
恐怕就是为了逼迫各个部落和匈奴百姓向东临国开战!
只是现在有了这羊毛纺织......
安清月心里冷冷一笑,恐怕用这轻飘飘的羊毛线将匈奴软化几年之后,就算是匈奴想要开战,也不会有部落和百姓愿意了。
之后再用东临国这边的税收制度和一系列的优渥条件加以诱惑,恐怕匈奴王庭都得让匈奴自己的百姓给掀了!
这样一来东临国这边就能以极其低的伤亡换来大片的领土。
简直血赚不亏啊!
安清月和萧纮烨这边为东临国的未来打算的精明。
而另外一边,也有人对安清月看不惯了。